猴子并没有说太多,甚至都没进屋。
可是,他短短几句话,给我造成的影响,竟是出奇的大。
以至于,我在这‘新居’的第一晚,到了后半夜,还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他说的算是很简练,就说,中午他所讲述的,都是真的。
当时那个‘外卖员’落荒而逃,连手包都落下了。
虽然包里并没有太多钱,(他专门跟我解释,说干那一行的,‘送外卖’都是只带来回车费。为的是怕‘同道中人’设局抢`劫)。
那晚过后,他也有些混沌,认为是自己看花眼了。
包里没钱,但还是得还给人家,毕竟‘技术工作者’也不容易。他本来是加了那女的微信的,可事后却始终联系不上对方。他不可能去联络‘店家’,也觉得没那必要。
这事本来过去就过去了,可是最近有一次,他为了替人调拨一些药品,去了趟市二院。没想到,在那里,他又见到了那个‘外卖员’。
只是,再见到对方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成为了架子床上散发着恶臭的死尸。
说到这里,猴子突然跟我谈起了病理。
什么苍白螺旋体、黏多糖酶……
我正云里雾里,他突然一打哏:“我问过那家医院工作的一个老同学,那女的得了脏病,晚期,救不了了。死的时候,全身超过二分之一内表溃烂,眼眶……眼眶糜烂最严重!”
猴子说,那女人死时的样子,就跟他那天晚上见到的几乎一样。至于那晚,那女的看到了什么,却是永远没有答案了。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兀自不能成眠。脑子里、眼皮底下,全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渐渐的,开始有点迷糊,脑子里的画面,也逐渐被一排排内里点着小粉灯的门面占据。
“那不是你该想的!”
我终于忍不住翻身坐起,愣怔了一会儿,趿拉上拖鞋,几步出了屋,过去拉开了后门。
因为是临时借住,我就只睡楼下一间,这可能是当初的老人房。这房子本身年代久远,卫生间、厨房,全是隔开在院里单建的。
实际我就是心烦意乱,说不上是饿了还是憋尿,院里雨声簌簌,站在屋檐下,也不知道该往厕所还是厨房跑。
凉风扑面,我使劲甩甩头,清醒了些,也终于想到该‘何去何从’了。
我刚住进来,厨房虽然有锅碗瓢盆,可那些都搁置好多年了,更没食材让我炖煮,何况,煤气罐都报废了,还没换新的呢。
我双手挡头,能多快就多快的跑进了厕所,就一个人住,也不用关门,拉下裤边就尿。
正左右摇摆,猛然间,只觉得像是有一双眼睛,正在无声的窥视着我。
我打了个激灵,都没来得及抖,就一手提上裤衩,一手抓住门扇,关上一半,往后仰着身子,侧眼往院儿里看。
这一看不要紧,我魂儿都快吓出来了。
顺着厕所门往外看,借着前屋透出的灯光,就见院子的角落,有一团白花花的影子!
这白影本来就一小团,但是两只碧绿的眼睛特别明亮。
它好像也发觉我在注视它,‘嘶嘶’挑衅的吐着气,居然开始涨大起来!
我呆愣了足足一分钟,等反应过来,吓得想先关门的时候,那东西的个头,已经从最开始我看见它的时候,变得半人多高了。
那对发光的绿眼睛,仍旧直勾勾瞅着这边,光芒虽然稍显黯淡,但却更加幽深似直透人心!
“砰!”
我猛地甩上门,倚在门背后,半仰着头控制不住的喘粗气。
那是什么?
猫?
不能够,刚开始像猫,可后来变得那么大……哪有猫长那么大个儿的?
绿眼睛……浑身白色儿……
狗?
萨摩?
不像。
我是学动物医学的,知道基因和外貌的关系。
不同光线的折射,会造成某些动物眼球显现不同反光,但我能肯定,房间里白色的日光灯管,映照在任何常见动物的眼睛里,都不大可能会反射出那样的绿光。
“那到底是什么?”
我不敢开门,只顺着木门的缝隙往院儿里看。
我眯着眼睛,仔细看了半天,终于猛地醒悟过来。
虽然隔着雨帘,光线不怎么明朗,可还是能看出,那团已经变得近一人高的白影有着明显特征。
浑身白色、尖耳朵尖嘴……蹲在那儿一动不动……
那肯定不是萨摩!
那特么的是一只狐狸!一只白毛大狐狸!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整个人都懵了。
这里不是市区,可城乡结合处也没有闹狐狸的!而且是那么大一只,单就这会儿的个头,都快高过我了,而且它还是蹲坐着的!
“呜哇……”
猛然传来一声怪叫,我吓得整个人一蹦,差点没踩滑崴了脚。
好半天,我才勉强控制住打哆嗦的腿肚子,眼珠缓缓转动,一手悄悄抓起马桶水箱的盖子,一手再次握住了门把手。
猛地拉开门,跟着奋力将沉重的水箱盖朝着印象中,白毛狐狸所在的方位甩了过去。
“咣”一声!
我浑身汗毛孔跟着猛一阔张,侧着脸,瞪大眼,顺着半合拢的门缝向外看去。
大狐狸不见了!
院子中间,还有一片白色儿,可那就只是白瓷的水箱盖。
……
转过天早上,第一个接到了黎平的电话,问我昨晚睡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