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好一会才找回了自己的呼吸。

若不是被掐的疼了,她真以为这是一场梦。

这是萨珊,是翻过雪山,横跨沙漠,与胤朝相隔千里的萨珊!

崔彧这时候不应该是在胤朝吗?

怎么会在这里?

崔彧看着她目光中流露出惊讶之色,还有一丝复杂的情绪,崔彧心中一疼,喉中微梗,喉结滑动了一下,声音暗哑开口道:

“别怕,我......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来......看看你。”

崔彧说完,才察觉口中的苦涩。

小七望着他湛黑的眸子沉沉如蒙着雾气的深潭,又似浩瀚的海子般,虽无边无垠,却在月色下透着浓浓的孤寂与哀伤。

那毕竟是她爱过,又难以割舍的人,这般被他看着,听着那暗哑的嗓音,小七心尖儿处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抓了一把。

房间中并不明亮,崔彧逆着光,俊逸的眉目见染着风霜,此时静静的凝望着她。

“你怎会知道我在此处?”这是小七好奇的。

卡万并不知她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出卖她。

崔彧并没有瞒着她,从此刻开始,凡是她所想知道的,他都不会瞒着她。

“卡万王子的使臣在勤政殿时,看到了你的画像,微诧之间,那神色像是认识。还有他说的那些话,对我了解的程度,七七,我猜到是你。”

小七听他说完,心里暗骂了一声。

果然狡猾的很!

这都被他猜到了!

“崔彧。”小七喊了他一声。

“我在。”崔彧听着她声音低柔的喊他的名字,撩开衣袍,准备坐在床榻上。

“别动。”小七戒备的看着他。

崔彧动作顿住,放下衣袍,依旧站在床头。

“你还要将我抓回去,关在那个牢笼中吗?”

“怎么会!”

“那你为何要追过来?你明知我不会再回去了,为什么还要过来?”

崔彧喉结滑动,未见到她之前,想着千言万语要说,可是此时却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说起。

“七七,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很多事情,我自以为是,从未对你提起过......”

小七听了一阵心烦,直接堵了回去:

“那就不要提了。”

崔彧:“......”

好一会,崔彧还是忍不住再次开口。

“还记得那夜我带着你去看雪莲,在雪山上我曾对你说的话吗?”

小七有些晃神儿,已经过去许久的事情,仿佛是昨日发生的一般。

“我说过,这山河壮丽,风景秀美,我不求万里江山为我所有,只求山河无恙,守你岁岁平安。”

他音色低沉,浑厚中带着暗哑。

“随我回去,我不会再拘着你,你想去何处都行。”

他的声音渐轻,如清弦雅乐,丝丝入耳。

向来威仪决断的他,这低声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恳求。

那气息,如同在耳边。

小七突然想捂上耳朵,不想听他说话。

她宁愿他像是那日在龙椅上折磨她时那样说话,宁愿他故意折腾她时的清冷孤傲,也不愿他卸下所有的尊严,声声的哄着她回去。

“我现在就想去没有你的地方,我现在就想你离开。”

小七抬头看着他,眼眶微酸,脸颊湿润。

“崔彧,我能原谅你,可是我无法再面对你。”

昏黄的灯光下,崔彧看到她脸颊的泪水,心中大恸。

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撩开衣袍,将她揽过来,抱入怀中。

抱紧她挣扎的胳膊,揽住她扭动的身子,喉中哽咽道: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瞒着你,不知你心中苦痛,让你在绝望中跳了城墙,更不该后来瞒着你,欺你无知,哄你在身边......”

小七挣扎不开,气急了咬在她的肩膀上,崔彧丝毫不动弹,由着她咬着。

他只大手轻抚着她的发丝,抚平她因为哽咽抖动的双肩。

“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我不求原谅,只求你不再怨恨自己,走出苦痛。”

小七在听到他说“怨恨自己”时,泪流满面。

是啊,从没有人知道,她最恨的其实是她自己。

若不是她,程家怎么可能那么信任崔彧,由着他在西北夺权,引狼入室。

若不是她,崔彧怎么可能到后来掌控天下,整个郑家皇室都成他掌中之物。

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她能原谅他,却无法原谅自己。

他是那样了解她。

被戳中痛点,小七松开他,喉中哽咽,双肩抖动了几下,忍不住呜呜的哭出声来。

她很少哭,从那日宫变见过程家的惨案以及母后横死后,便很少流泪了。

后来转生在玄门长大的那些年,向来看淡了生死,短短几十年,生死天定,她会怅然,但不会郁结于心。

做小七的那些年,她很开心,很自在。

她可以接受父母亲人的死,可是不能接受他们死在自己所爱的人手里。

崔彧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丝,由着她在自己怀里哭着。

直到她哭声停止了,还是止不住的抽泣,那微微抖动的双肩让他心疼。

许久许久,直到她停止了抽泣,情绪平静下来,他才哑声道:

“随我回去,我告诉你一切,好吗?”

他低头看着她,见她微阖着双目,似乎是哭累了睡着了。

崔彧以为等不到她的回答了,大半年未见她,这眉眼皆是他所思念的,此时他伸手轻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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