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她,却无力开口。
想解释,这些不是他做的。
可是她只相信她的眼睛。
他答应过她,放了程家放了皇后。
在心中恨意滔天的时候,也在顾虑她。
可是皇后撞过来,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甚至愿意放下一切,只想着带她离开。
可是......
世上永远有如此多始料未及的事情。
之后的事情,如今回想起来,如同魔怔了一般。
明知和她的关系,却不愿放手。
很多次,她曾经问过他为什么,可是能告诉她吗?
该如何告诉她?
该如何告诉她这恶心的一切?
告诉她,他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
告诉她,他们之间的感情,是时间最难容的不伦情感?
这些,真的让人作呕!
他宁愿自己恶心,也不想她知道这一切。
每次躺在她身边,抱着她不敢再继续的时候,他心中便不知该如何去排遣这冲天的怨恨!
恨这个姓氏!
恨给予他生命的那个人——皇帝!
他曾动过放她离开的念头,可是他做不到。
最终他决定埋葬这个秘密,知道这件事的人全都死了,只剩下皇帝了。
如今他瘫痪在床,口不能言,世上再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他可以娶她了。
待娶了她,带她离开这里,远离这些纷争,管他什么皇权富贵。
他只想着,带她离开这里后,再与她解释。
可是却忽略了她的感受。
直到她走上城墙的时候,他才知道他错的有多离谱。
他把他最爱的女人逼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他总觉得一生还长,总有机会解释给她听。
可是她却再也没有给他机会了。
城墙之上,她骂尽天子百官,憎恨挑起战争的人。
却唯独没有提他。
大概是恨惨了他,临死,连句话都不愿再同他说起。
百尺高台,一跃而下。
粉身碎骨,成全了她最后的尊严。
他疯了一般,寻觅方士,只为了留下她。
他是那样的自私,知道她活的不痛快,也不想松手。
最终,他留住了她的一缕魂魄。
逆天改命,必遭反噬。
他与那方士各取所需,他留住了七七的魂魄,那方士拿走了他的轮回转世。
人的元魂生生世世不息不灭,入轮回,得转生。
可是那有如何?
没有她的轮回转世,要来何用?
直到南华仙尊的出现,他才知道,他所留住的那一缕魂魄无法让她复活。
他想要等待一个至阴之体,四柱纯阴的女子,才能等着她回来。
......
崔彧睁开眼睛时,书房中昏暗一片。
殿外早已经掌灯,宫廷中深沉的夜色盖住了一切的罪恶与丑陋。
他都做了什么?
疑心她跟郑珣联手,背叛自己。
剖了她的内丹,毁了她的道行,强留她在身边!
崔彧豁然起身,朝着寝宫而去。
像是上天注定的孽缘一般,兜兜转转,她还是郑家的孩子。
他留下她,只想她一生无忧,开心快活。
可是,现在的一切都与他所想的背道而驰。
纵然程家的事情不是他所为,皇后也并非他要杀的,但是终归一切都因他而起。
他想弥补,想忏悔。
可是,等着他到寝殿的时候,哪里还有她的踪影。
崔彧望着床榻上,还是昨夜里翻滚过的模样,她的小衣散在枕边,还是他离开时的模样。
崔彧突然想到她昨夜的热情还有主动,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疾步走出寝殿,只见长喜还有众人跪在地上请罪。
“陛下,姑娘她......她从午时便不见踪影了,奴婢在殿外守着并未见姑娘出来。”
午时?
崔彧回了寝殿,看着枕边那肚兜,他拿在掌中,颓然的坐在床榻上。
她有心要离开,怎么可能会等到午时?
他在殿中坐了一夜,甚至没有吩咐任何人去寻她。
过往的一切在他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如走马灯一般闪过。
该如何补偿她?
又该如何留住她?
待到第二日天亮之时,殿外的阳光照射进来,阳光刺眼,窗外有她喜欢的海棠花。
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夏天。
崔彧站起来,走到殿外,望着宫墙外的天地。
他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
寻到她。
告诉她一切的事情。
将她的内丹还给她。
若她愿意给他一个忏悔补偿的机会,他倾尽这一生去珍惜她,呵护她,宠爱她。
若她不愿......
若她不愿......
这样的念头让他心底犹如刀扎一般,他甚至不敢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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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一路向北,北边比南边的春天晚一些,还有些寒冷。
没了内丹的她,果然比以往娇弱了很多。
在一处城镇时受了寒,停留了多日才离开。
北地的风光与南方不同,视野辽阔处,让人心生豪情,心境开朗许多。
那些曾经放在心中的恨,也都淡了许多。
她有些悟出了师父所说的“道”为何物。
她边走便参悟着,心想着,或许终有一天,会忘了他。
纵然不能得长生,但是一生自在倒也不算白活。
小七路上遇到了一个走镖的镖局,跟着走了一程。
他们是去塞外,过了雪山,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