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头只觉得自己快被那一看似轻飘飘,实则扎扎实实的一脚踹得骨头都散架了!
他忍着身上的皮肉之痛,目光落在若无旁人恩恩爱爱的两人身上。
目光嫉妒且悔恨。
他也曾期待过娶一个美貌的妻子,为他生个一儿半女。
可现在这一切都不再可能了。
他已经卖身为奴,不再是自由之身,连自身都难保。
哪个良家女子愿意嫁给他这样的人呢?
若是当初他听爹娘的话,早日收手做个好人,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了吧?
人牙子还得做买卖,让人把生无可恋地躺在地上不起来的林木头抬进去,不要碍到客人的眼!
沈秋将一旁的椅子搬过来,让媳妇坐下。
他对噤若寒蝉地站在院子中的人说道,“你们之中,会厨艺的举个手。”
男男女女,大大小小将近四十个人,却只有零星的两男一女举手。
其他人纷纷埋着头,心里都有自己的盘算。
他们虽然卖身为奴,迟早都要被人买回去当下人,却都希望今后的主子心肠善良,宽厚待人。
这对夫妻刚刚对林木头表现出来的铁石心肠,让在场大多数人心生退意,不愿意被这对夫妻买回去,做他们府上的下人。
人牙子一眼就看穿了这些奴隶的小心思,顿时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甩每人一鞭子。
“你们这些便宜下贱的东西,有人愿意买你们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你们以为自己有资格挑主子吗?“
“我告诉你们,从您们卖身为奴的那一刻,就只有别人挑你们的份儿,没有你们挑主子的份儿!你们尽快把那些小心思给我收起来,不然到时候吃亏受罚的是你们自己!”
“所有刚刚没有举手的人,这三天都别想吃馒头了,一个馒头都没有!我瞧你们骨头挺硬啊,那就都给我饿着!”
一个中年妇人搂着一个八岁的女儿一起跪下,对人牙子磕头求饶道,“求主子息怒,奴婢可以三天不吃东西,可孩子三天不吃就得饿死,您要罚就罚奴婢,孩子是无辜的!”
人牙子冷笑不已。
“我花钱把你们买下来,每天白吃白喝地把你们养着,就是想多挣点银子。可你们倒好,连自己是什么身份都忘了,到了牙行还摆谱,活腻歪了!”
“我管那孩子是不是无辜的,你们大家一起犯错,就得一起被罚!别找我求情,在我眼里你们只是货物,我傻了才会对货物心软!”
他的余光往一旁的夫妻两身上瞥了一眼,对那妇人说道,“你们若是不想被罚,就尽早把自己卖出去!”
妇人是个机灵人,立马就听懂了人牙子的意思,掉头不住地对沈秋和陆烟儿磕头求情。
“老爷夫人,求求你们把奴婢和女儿一起买下来吧,奴婢一定对你们忠心耿耿,若有二心不得好死!”
陆烟儿抬手抚额,站起来说道,“这里好聒噪,相公,我们回去吧。”
人牙子心知自己用错了方式,急忙补救道,“我们也算是做过好几次买卖的熟人了,给你们每个下人便宜一两银子如何?”
沈秋心疼地抚了抚媳妇的后背,心下决定今后这些琐事自己一个人来做就行。
媳妇月份大了,也不宜四处走动。
他走到刚刚举手的三人面前,直接忽视掉二八年华的女人,对另外两个男人说道,“你们把手伸出来,我看一下。”
那两个男人顺从地伸出粗糙的双手。
虽然满手茧子,但还算干净。
沈秋将这两个人买下来,与之前买下的五个人一起带走。
人牙子气冲冲地走到躺在地上的林木头面前,连踹了林木头好几脚,恼怒道,“如果不是你把沈夫人闹得没心情,我今天还能再多卖出去几个人!”
从今日起,林木头在牙行的特殊待遇便没了。
不仅如此,人牙子把自己不得不每个下人降低一两银子卖出去的事情记在他头上,当他是个赔钱货,每日只给他一个馒头吊命。
沈秋以为媳妇被闹得心情不好,将下人们带到下人房,让他们自己安顿,便立即往回到卧房。
陆烟儿将今日到手的七张卖身契,与赵明和那四个伙计的卖身契放在一起,而后铜锁将木盒子锁起来,钥匙也不拔就放入空间。
其实那些卖身契放在空间里,锁箱子这个举动有些多此一举。
但或许是曾经的习惯使然,只要是放东西的箱子,她仍旧要锁起来。
沈秋坐到媳妇身旁,想了半天才蹦出一句,“不要生气。”
陆烟儿疑惑地问道,“我生什么气了?”
沈秋见媳妇宛若失忆,便说道,“你刚刚抚额,我以为你被闹得头疼,担心你气坏了身体。”
陆烟儿闻言,唇角微杨。
“人牙子那宛如强卖的做法的确挺让我厌烦的,我只是懒得陪他演戏,才故作疲乏,他心急之下买个下人便宜一两银子真是意外之喜。若是先前那五人没着急给人牙子银子,还能省下五两银子呢。”
虽然他们的积蓄已经有三千多两了,但哪有闲银子多的道理。
更何况她上辈子死得早,并不知道两年后的动乱多久能平定下来,有越多的银子傍身,她心里才越安稳。
沈秋彻底放下心来,手掌覆在媳妇的肚子上。
他温声说道,“你要时刻记得自己是孕妇,万万不能动气。”
陆烟儿问道,“若是有人惹我生气,我控制不住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