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圣上出来是不可能的,至少现在不可能。
而且,本来早已死去的太后娘娘又出现在了后宫中,是怎么一回事?!
宋国公一路疾走,脑中的思绪千回万转,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到了后宫的含云殿前。
见到屋顶上的一幕,他脚步一顿,心脏微微一缩。
不止是他,其他人也一脸震惊,活像大白天见了鬼。
联想一下屋顶上那人的身份,可不就是大白天见鬼么!
却见屋顶上,一个白衣翩跹的美艳女子端坐在那里,手里不知道抱着一样什么东西,眼神无比温柔地看着,嘴唇一动一动的。
凝神一听,她竟是在哼一首大楚家喻户晓的摇篮曲。
“月儿明,
风儿静,
树影儿遮窗棂啊。
娘的宝宝,
眼儿闭上,
睡吧,快快长大……”
女子声音沙沙哑哑的,歌声中带着仿佛能沁出水来的温柔,好听是好听,却让人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屋顶两边,各站着几个侍卫,他们一脸为难,想过去救人,又怕刺激到那女子,让她不由分说地便寻了短见。
含云殿前站了几个仆婢,都仰头看着屋顶上的女子,一脸焦急地喊:“云美人,上面太危险了,有什么事情都先下来再说吧!”
宋国公在见到她那一瞬间,就确认了。
这绝对就是曾经的太后娘娘,如假包换。
太后娘娘怎会在这里,在圣上安置他那十七个侍妾的地方?
而且,那些人叫她云美人……
脑中浮起的某个可能,让宋国公心头猛地一沉,下意识地不想相信。
一路追随宋国公而来的蒋勤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道:“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这时,屋顶上的女子似乎察觉到有人来了,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顿时,她仿佛见到了什么,瞳孔一缩,脸上原本安详宁静的面容瞬间变得比恶鬼还狰狞,猛地站了起来,浑身发抖地瞪着蒋勤,手指着他嘶声道:“是你,是你!”
蒋勤一怔,有些没反应过来地伸手指了指自己,“我?”
所有人也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他,一脸讶然。
“是你!就是你!”
女子双目通红,憔悴得双颊都失去了光泽的脸上,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是你!就是因为你!哀家亲手杀死了我的两个皇儿!我的两个皇儿啊!他们那么无助,那么痛苦,那么孱弱。
他们在临死前,还紧紧握着哀家的手,他们说,母后,我好痛。
可是他们有哀家痛吗?!他们跟他们那个身子孱弱的父亲一样,保护不了任何人,只能成为别人的累赘!
若不是他们那个早死的父亲,若不是他们打娘胎出来便患了那种不治之症,哀家又何须那般绝望?又何须大好的年华,就只能被锁在这深宫中,任人摆布?
皇儿,母后不想的,母后真的不想的,这一切都是你们逼我的,都是你们逼我的……”
她说到后头,明显已是精神错乱,蹲了下来,抱紧怀里的物事,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地喃喃着“母后不想的,母后不想的”……
蒋勤听得稀里糊涂,眼看着其他人投向他的目光越发怪异,他有些慌张地摆手道:“我……我什么都没做啊!我什么时候让你杀了你的孩子,我……”
“勤儿!”
宋国公厉声打断他,苍老的眼里,掠过深深的疲惫,“太后娘娘说的不是你,她……认错人了……”
这里只有蒋勤一个年轻高大的男子。
太后娘娘的精神明显已是失常,她这时候认错人,再正常不过了。
蒋勤有些怔然。
太后娘娘认错人了?她把他认成了谁?
想到某个可能,蒋勤眼眸微睁。
宋国公缓缓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掠过一抹决绝,走前一步沉声道:“太后娘娘,请您先下来吧,不管您受了什么委屈,老臣都可以为您做主!
您下来,跟老臣把所有事情详细说道说道,那个人到底是怎么让您杀死您的两个皇儿的,他又对您做了什么,都一一说清楚!”
这些话,太后娘娘仿佛听进去了,又仿佛没听进去。
她慢慢地抬起头来,盯着虚无的远方,喃喃道:“他是怎么让哀家杀死哀家的两个皇儿的?
他……他说,他能把哀家从这个深宫里解救出去,他说哀家的两个皇儿都是早死的命,除了给那个可恶的谢兴当棋子,一点用处都没有。
他说……他说,等哀家两个皇儿都死了,哀家也没有利用价值了,谢兴就会把哀家囚禁在后宫里一辈子,或者,把哀家杀了。
哀家不想啊,哀家真的不想啊!”
她越说越激动,突然猛地站了起来,仿佛要用眼神把蒋勤拉下幽深可怖的炼狱受那十恶不赦的刑罚一般,颤抖着声音一字一字道:“就是你!就是你这个黑心肝的恶鬼!
你骗了哀家,你害死了哀家的两个皇儿!你还想哀家变成一个任你摆布的傻子!哀家要你偿命!”
话音未落,她突然一丢怀里的东西,张牙舞爪地扑向了蒋勤。
所有人都不自觉瞪大了眼眸,眼睁睁看着那个白色的身影仿佛一只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坠落,最终“啪嗒”一声,在地上摔成了一朵妖艳的血花。
血顿时仿佛涌泉一般,安静却快速地包围了太后娘娘单薄而清瘦的身子,周围的几个侍婢明显被吓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