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歌整理了一下情绪,问:“发生什么事了?”
“方才有消息传过来说,肃毅伯世子找到了。”
暗卫顿了顿,道:“可是,他在胡人手中。
如今胡人死守武州,因为上回主公从后方突袭收回了夏州,他们这回学聪明了,严防死守,也不主动进攻,主公因此一直没有找到突破口。
昨天,他们突然把肃毅伯世子带上了城楼,威胁主公退兵,归还夏州,否则……否则就把肃毅伯世子大卸八块,当着主公的面喂狗!”
陈歌的手微微一抖。
蓝衣立刻担忧地看了看陈歌,微微咬唇道:“怎么会这样,君侯不是一直在寻找肃毅伯世子吗?怎么会被胡人先找到了呢……”
陈歌双手握拳,面无表情地问:“君侯怎么做的?”
暗卫看到陈歌没有丝毫慌乱,不禁欣慰而敬佩地看了她一眼,道:“主公没有退兵,但也没再继续进攻,就这样跟他们僵持着,暗地里还在不停寻找着他们的突破口。
属下猜测,胡人这样做,是在拖延时间,如今他们的十万大军对上主公的四十万大军没有胜算,但胡人皇庭另外拨过来的二十万大军过不了两天就要跟他们汇合了,到时候他们便能转守为攻。
何况,再过几天,舞阳侯那边便能把粮草补上,到时候他击退了谢兴,转去胡人的战场,对主公也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陈歌微微垂眸,一时没有说话。
蓝衣皱眉不解道:“为什么胡人会觉得,舞阳侯腾出手来后会对付君侯呢?
这种情况下,不是应该一致对外吗?说不定舞阳侯会和君侯联合起来攻打他们呢?”
“是啊,这种情况下,姬无川要是还有脑子,就该先假意跟魏远联合,把胡人击退。”
陈歌忽地,轻笑一声,眼中暗含嘲讽,“可是,击退胡人后呢?
姬无川又怎么可能容忍魏远跟他并存,还是在如今百姓一面倒地支持魏远,谴责他的时候。
只怕战争还没结束,他就会埋线对付魏远,最后给魏远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把他打成反贼,再光明正大地对付他。
谢兴初初挟天子以令诸侯时,不就是用这种方式铲除异己的吗?”
宁与君子结仇,不与小人共舞。
魏远前不久才找人烧了舞阳侯的军粮,并把他们运到一般的军粮劫持走了。
虽说魏远做这些事的时候必定很谨慎,不会留下蛛丝马迹,但姬无川要是真想在这件事上做文章,没有证据也会给你捏造出一个证据来。
在这样双方敌对的情况下,便是他们联手,又怎么可能真的心无旁骛地一致对外。
何况魏远如今还在军中,要是姬无川有心对付他们,必定擒贼先擒王,魏远到时候的处境就危险了。
虽说魏远也不是束手待毙的人,但……最好的方法当然是在风险到来之前,把它掐灭。
而且,如今百姓一面倒地支持魏远,是因为认定朝廷抛弃了他们。
但如果朝廷是在打退胡人后,再找由头给魏远泼脏水攻打魏远,百姓对朝廷的怨恨或多或少会减弱,魏远好不容易起来的名声,也会受到影响。
陈歌手指轻敲桌面,忽地喃喃自语般地道:“胡人一向是个只会横冲直撞的民族,先前在夏州那场战役也证明了这点,他们怎么会突然学会了迂回战术呢?”
暗卫一愣,道:“属下也听前线的兄弟说,胡人这回打仗的风格和以前比明显不一样了。
他们一路进攻下来,不但没有屠一座城,甚至没有对大楚的百姓做什么血腥恐怖的事情,至多强迫他们加入军队,这是打定主意要在大楚扎根的意思。
听闻胡人招收了不少叛离大楚的士人作为谋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为胡人出谋献策的缘故。
不过,他们的成长也实在快得诡异,攻下夏州时,主公是利用胡人对大楚环境的不熟悉,通过夏州城外高低起伏的山坡隐蔽身形,才成功突袭了胡人的后方部队。
然而这回在武州,他们似乎一下子就掌握了武州周边的环境,主公他们尝试了很多种方式,都找不到破绽……”
陈歌忽地,灵光一闪。
“不,不对,”她摇了摇头,道:“他们便是成长得再快,也不可能在短期内就对大楚的环境了如指掌。
那定然是需要一个人长期地驻扎在此地,对这个地方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座山、每一块岩石都烂熟于心,才能充分地把它融入到战争中。
魏远他们之所以能充分地利用大楚的地形,是因为他们军中的人都是土生土长的大楚百姓,几十万大军中,必定有一两个是出生于夏州或武州的。”
虽然也有可能,有出生武州的大楚士人投奔了胡人,但因为大楚和胡人之间的恩怨,会叛离大楚的人本来就不多,那些投奔胡人的人里面,会那么恰好,就有一个是武州人吗?
便是胡人威逼武州的百姓把武州周边的环境告诉他们,百姓们在恐惧之下,很难毫无保留地倾述一切。
更何况,普通百姓不懂打仗,说的事情未必能在点子上。
然而魏远他们跟他们僵持了那么多天,都找不到破绽,他们背后,必定是有一个很懂武州地形、同时也很懂打仗的人在指导他们。
最可疑的是突然出现的肃毅伯世子。
若肃毅伯世子一早就在胡人手上,他们怎会现在才把他带出来威胁魏远?
只有可能是,肃毅伯世子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