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才说,她不是贸贸然来找她的,还说,自己的命运要靠自己去抓住。
陈莲的通透果断让她意外,因此她也更加笃定,她定然已是想到了法子,她只是想让她做推王素芸最后一把那个人罢了。
“是,不愧是夫人,什么事都瞒不过您。”
陈莲似乎有些紧张,又抿了抿唇,才道:“王七娘确实没能力左右家族的决定,这种情况下,唯一能让她全身而退的,只有——遁入空门。”
陈歌眉头猛地皱了皱。
钟娘和蓝衣更为讶异了,这……这还真是……
以前怎么没发现,十一娘竟是这般胆大包天的性子?
陈莲抬了抬眸,“当然,这只是暂时的。
本朝信奉佛教,佛教中人享有不被俗事约束的特权,若是王七娘自愿遁入空门,便是王家再怎么不情愿,也无法说什么。
等过个一两年,事态已是平复了,王七娘大可还俗,虽然到那时,她年纪已是偏大,但总好过嫁给一个注定不会让自己幸福的男子。”
陈歌没说话。
陈莲说得没错,王素芸若想逃脱这门婚事,这是目前最好的法子。
只是……
好一会儿,她才微微启唇,“不管如何,能做这个决定的人也不是我,但是,我会把你的想法转告给王七娘。”
王七娘对这门婚事的态度,她一直都只是听陈十一娘说,以及根据世人的反应自己做出猜测。
但王七娘真实的想法,还得让她自己说。
若王七娘当真想逃离这个婚事,这个法子又能帮到她,那……何乐而不为呢?
那样一个心地纯良的女孩儿,理应有更好的归宿。
虽然陈歌没有明着说会帮她说服王七娘,但她愿意把这件事转告给她,已经足够。
陈莲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忽然郑重地以额磕地,道:“谢夫人,夫人的大恩大德,妾没齿难忘。”
陈歌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她不是不明白陈莲的心思,若王七娘用这种法子逃离了这门婚事,以谢九郎的名声,短时间内可能很难再找到可以嫁给他的女子。
浔阳自然不缺乏想讨好谢兴的人,但愿意把自己家女孩儿嫁过去的,要不是些小门小户,要不就是自家的女孩儿不怎么拿得出手。
谢九郎名声再烂,也到底是谢兴的儿子,这正妻之位自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坐的。
否则,王家旁支遍布大楚,他们也不用挑来拣去,最终选择了离浔阳最远的王七娘了。
可是,这到底只是权宜之计,便是谢九郎短时间内不会再娶妻,将来总是要娶的。
陈歌看着陈莲,轻声道:“十一娘,你可有想过,谢九郎终将是要娶妻的?”
陈莲睫毛微颤,静默了一会儿,却没有直接回答陈歌的问题,“夫人是个有福之人,实不相瞒,妾怨过夫人,觉得是夫人抢了原本属于妾的幸福。
只是,妾又清楚知道,这是可笑的迁怒,当初这条路,是妾自己选的,那时候妾也觉得,妾绝不会后悔。”
陈歌看了看她这一身崭新的衣裳,和耳朵上那一对白玉雕刻而成的梨花耳环。
那对梨花耳环雕刻得栩栩如生,秀美绝伦,最惹眼的是雕刻它的那块白玉,陈歌以前的一个闺蜜是珠宝设计师,她尤其喜爱用各种各样的玉石,陈歌耳濡目染,也有了几分对玉的鉴赏能力。
雕刻这对耳环的白玉,无疑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珍品,颜色纯粹,细腻温润,上面仿佛覆盖着一层油脂,微微晃动间,被阳光折射出美丽的光晕。
陈莲只是个庶女,还是以那种不体面的方式出嫁的,陈家自然不可能给她准备多好的嫁妆。
这样一对耳环,只可能是旁人买给她的。
她慢慢道:“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后悔了?”
陈莲心思敏锐,哪里没察觉到陈歌的眼神,轻轻一笑道:“妾在夫人心中,除了自私自利,还多了个不知好歹的罪名罢?
没错,谢九郎对妾很好,对妾百般疼宠,不管妾要什么,他都会竭尽全力给到妾。
这几天,他见妾心情郁郁,便去城里的寻物斋,给妾买了这一对耳环……”
陈莲侧了侧头,抬起手摸了摸右耳的那只耳环,耳环触手滑腻,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能拥有的珍品。
只是,陈莲的笑容却添上了几许嘲讽,“他说,掌柜跟他说,制作这对耳环的玉石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玉,因为玉石不大,只做成了这对耳环,和一根玉簪,他一听便立刻掏钱把耳环买下了,说只有这般世间仅有的东西,才配得上妾。
世间仅有……呵,他可是忘了,用这块玉石做出来的,还有一根玉簪,这算什么世间仅有?那句话不过跟他先前的甜言蜜语一般,是他不过心地说出来的一句话罢了。
夫人,您说得对,便是这回妾阻止了王七娘嫁进来,终有一日他还是会娶妻,只是,只要再给妾一点时间就好,妾只是想有更多与肚子里的孩儿相处的时间。”
陈歌一怔,猛地看向她尚且平坦的小腹。
陈莲的右手轻轻抚了上去,扯了扯嘴角,“当初妾用那种方式嫁入谢家,谢丞相夫妻俩早便看妾不顺眼了,妾前不久偷听到他们说,只要谢九郎迎娶了正妻,就想办法除掉妾。
他们觉得妾是他们谢家的污点,让他们谢家沦为全浔阳城的笑柄,他们现在不对妾动手,一是因为谢九郎现在对妾恩宠正浓,二是因为这件事才发生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