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歌看到吴燕这表情,便知道那个娘子不一般,她看着她,示意她直说。
吴燕似乎又想了想,笑道:“算了,反正那娘子今天也来了,便让她亲自跟夫人说罢!”
说完,她看向身后的一辆马车,她的声音刚落下,马车的门便缓缓被推开,一个披着一件水蓝色大蹩的女子走了出来,面容姣若秋月,般般入画,却隐隐透出几许清冷。
竟然是先前庆功宴上见过的王七娘——王素芸!
陈歌微微一愣,眉头已是不由自主地蹙起,“王……七娘?”
王素芸绰绰约约地走到陈歌面前,朝陈歌行了个礼道:“见过夫人。”
从她的眉眼神情看,她理应是清冷高傲的性子,王家在大楚的世家大族中排行前列,在朝中做官的人不计其数,现任王家主家的家主在浔阳任吏部尚书一职,是明面上的谢兴阵营的人,向来是谢兴管理政事上的左膀右臂。
即便她只是王家一个旁支的嫡女,自小也是被万人簇拥,争相谄媚的,然而如今她站在她面前,行礼的姿势完美谦和,头微微低着,陈歌没说话,她也就一直维持着同样的姿势,一动不动。
陈歌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会儿,淡淡道:“王七娘,起来罢,是你……想加入我们的医者行列?”
王素芸没有抬头,又行了个礼,道:“是,儿真心追随夫人学习行医救人的本事,还望夫人成全。”
这态度看起来确实是足够真诚谦卑了,陈歌却忍不住笑了笑,道:“为什么?”
医者向来被认为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特别是这些讲求面子和清誉的世家大族,更是耻于这般抛头露脸给人看诊治病。
因此,当初陈歌的身份暴露了,常州的百姓才会那般震惊感动,争相把她的事迹传到了大楚各地。
王素芸的身子微不可察地僵了僵,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儿……敬仰夫人的为人,也向往夫人做下的千古功绩,同样是女子,儿也想成为跟夫人一样的人。”
陈歌静静地看着她,却是淡淡一笑道:“你连自己真正的目的也不愿意告诉我,又任何让我相信你的诚心,你走罢,医术不是让你来玩过家家的工具。”
说完,便径直转身,打算走进店里。
王素芸听到陈歌的话,脸色微微白了,她身旁的侍女一脸愤怒,忍不住大声道:“燕侯夫人,我家娘子如此放下身段说要向您学习,甚至一大早便过来这里等候,您这态度也太让人寒心了罢!
莫非是您心里还记恨着上回庆功宴的事,奴婢没想到,燕侯夫人竟是个心胸如此狭隘……”
“柊叶!闭嘴!”
王素芸一声冷喝,突然快走两步,站在面色冷淡的陈歌面前,轻吸一口气,又深深行了个礼道:“儿想跟随夫人学习的心日月可表,天地可鉴,绝无半点随意的心思在里头!
夫人说,儿隐瞒了做这件事的真正目的……”
她抿了抿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抬起眉眼,直视着陈歌道:“这件事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儿是不甘心,家父曾想把儿嫁与昌郎君,然而昌郎君连儿的一面都不愿意见,他待夫人却如此另眼相待。
儿长这么大以来,从没有受过这般耻辱,儿不怕夫人笑话,上一回庆功宴上,儿的不甘心甚至化作了心魔,让儿在大庭广众之下,竟那般质疑为难夫人。
儿羞愧不已,甚至觉得……不认识自己了,自那之后,这件事日日夜夜折磨着儿,儿的心结一天不解,便一天无法直面当时的自己,这件事也会成为儿一个跨不过去的坎。
望夫人成全。”
陈歌有些讶异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慢慢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想跟我学医,是为了昌东阳?”
“不,儿不是那般没有自尊的人,昌郎君看不上儿,难道儿便会看得上他?儿不过是不甘心。”
王素芸冷冷一笑,微微一扬下巴,脸色清冷仿佛在说着再平常不过的话,“儿是想知道,夫人是否真的如传闻一般让人敬佩,是否值得,让儿输得心服口服。”
她这话一出,周围人皆是脸色微变。
吴燕惊异非常地看着她,钟娘和蓝衣眉头一皱,很是不满。
这娘子也太心高气傲了,简直心高气傲得有些自以为是!
她这明摆着是说,她输给夫人心有不甘,所以想来拜师学艺,想看看夫人是否真的有让她心服口服的本事嘛!
这个王家娘子,以为自小被人簇拥谄媚,自己就很了不起?真是可笑,那些对她簇拥谄媚的人,冲着的也不过是她背后的王家罢了!
陈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虽然这王七娘有些狂妄自大,但心倒不坏,人也直率坦然,这性子她还挺喜欢的。
然而,就算她是真心想随她学医,她也是不可能收下她的。
先别说她培养的这批医者,以后都是要独挑大梁的。
她在进行培训之前便会跟他们说明,若是接受了他们这个培训,便要跟她签订一个至少五年的契约,契约期之内,她会给他们提供培训以及实操的机会,以后他们有本事,自然能一个人担起一家店来。
这对于要嫁人的女子来说,无疑是一个挑战。
陈歌也不会勉强她们,若她们觉得这会影响她们以后嫁人,她自然不会逼迫她们签订这个契约。
但若她们签订了,她也会给予她们相应的帮助,例如到了该成婚的年龄,若她们愿意,她可以帮她们在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