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仕良知道孟春与季秋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在两年前见证了她们的爱。

就像是一场博弈,他更加享受这种狩猎的感觉,他的目标就是想要得到,然后破坏撕裂。

殴打虐待,言语侮辱,这些在孟春进了冯家大院的那一晚就开始了。

青黛活了两辈子,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的人,这种病态的心理。

夜色有迷人,血色就有多吃人。

孟春掩下袖筒里的痛楚,被人从那个金丝笼里抓了出来,为诸公献唱弹曲。

她冷眼看着冯仕良又找到了新的猎物,是一个漂亮瘦弱的小男孩。

那双眼睛也像曾经的她一样,充斥着信任。

一曲未完,连着奏乐三天三夜,七弦琴已经被染上了颜色。

他们的宴乐并未结束。

她不敢停,手指尖的痛苦要比身上的痛苦强千万倍。

孟春逃了,在一个冬夜,指尖滴着血珠,滑落淹没在这片洁白下。

她倒在琼玉楼前,被大雪的覆盖下,她像是穿着红纱薄衫,摇晃着像是一片枫叶。

青黛忍不住想要爆哭,但是这并不是她的身体,孟春已经快要干枯了,没有一滴泪滑出来。

场景转换的迅速,青黛就算不清楚她全部的痛苦,但只有这局部的痛,也让她难受无助,无所适从。

冯仕良一脚杀死了她的孩子。

“你不配。”

他一句话磨灭了孟春的全部希望。

孟春醒过来的时候,就听到周围低声的抽泣。

“她不会再有孩子了。”

她的手废了,身子废了,脸上还有碎瓷片划伤的痕迹。

她过的一点都不够幸福。

季秋似乎是在说什么,但是青黛一丝一毫都听不清楚。

四周传过来的那些声音似乎飘的很远,遥远的还带着丝丝摩擦的声音。

听不清楚,头好痛。

白光闪过,那是一口干净的井,青黛心头一紧,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站在井边。

她紧紧的揪着心头,屏着呼吸。

但是她感受到了孟春身体深处传出来的那些前所未有的轻快。

一汪没有月色照耀到的黑黢黢的井水,安静地没有一丝波澜。

她身形轻盈,像是化了蝶,纵身一跃。

青黛尖叫着大口喘息着,缓解着刚才充斥着鼻腔的窒息感,眼神逐渐变得清明。

烛影摇晃着眼睛,她脸上的泪痕又加深了几分。

徐杜衡就坐在身侧,一只手掌被自己拽的发红,甚至还有些破了皮的划痕。

“我,我回来了。”

呜呜呜呜,能看到大佬真好。

“我还活着。”

青黛带着哭腔,单薄的肩膀跟着颤抖起来。

突然一个身影也跟着凑了过来,青黛揉了一把眼睛,抬眼就对上了她。

她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呆呆地抬起手指哆嗦着指着她,“季秋?”

那个黑袍人短暂地顿住眼神,恍惚之余挂着一丝苦笑。

“你果然尽数看完了她。”

徐杜衡更多的是担忧,关切地扶着青黛让她躺下,“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青黛的眼神就没有从黑袍人身上移开,一双眼睛满满的探究,“你是不是季秋?”

那个清冷寡淡的笑容,青黛不会记错,只是这个声音为什么这么……

“是。”

她并没有否认,轻轻的解开了身上的斗篷,与青黛缓缓地对视。

青黛似乎受了孟春那些情绪的影响,委屈的哭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去找她,她一点都不幸福,没有你她怎么活。”

季秋的面色有几分坍塌,“不是,你别哭啊小姑娘。”

“我的笛声影响这么深?”

徐杜衡冷哼一声,欺身轻轻拍着青黛的肩膀,安抚着她的情绪。

“季秋,你知道滥用巫族秘术的后果吗?”

季秋的身子一顿,从后背窜上来一阵凉意。

“嗯。”

徐杜衡没有看向她,言语也并不激昂,就像是在说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

“施秘术者,非血脉传承不得作恶,只可行善,诅咒深远,牵连三代。”

季秋缓缓地抬起眸子,外那轮圆月,舒了一口气。

“我的退路死了,我没有将来。”

青黛闻言也随之平静下来,情绪也缓和了不少。

“真儿呢?”

“都越在照顾。”

青黛这才点了点头,视线落在季秋身上。

“你刚刚杀了冯仕良?”

季秋缓缓地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勾了勾嘴角,像是一株大红色的荼蘼花,笑容在浓郁的香气中燃烧消亡。

“呵,冯仕良自作自受,几年前就染病暴毙了。”

青黛皱着眉头,“那刚刚跳下井里的人是……”

季秋风淡云清的摊了摊手,“丫头,这样说你应该能懂,你在梦里瞧见的,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还有,这世上可不止冯仕良那一个负心汉。”

她的眼神落下了些许神伤。

“这世上也不止那一个孟春。”

“我也不想让她们成为孟春,刚才那些只是惩罚而已。”

季秋身形销立,看上去几乎是要融入夜色中。

“你杀不尽天下的恶人,为什么,不替她好好的活下去?”

“你只是在用这种方式怀念她。”

青黛想让她收手,这种东西只是她个人的执念,像孟春那么干净的女孩,不该和季秋一起继续背上这样的孽。

“孟春并不会开心。”


状态提示:第50章 退路--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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