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筛盅的庄家从空屋的后方推出来一口大箱子。
看上去有些陈旧。
应当是放置在原地有些年头。
因为箱子的顶部和开口的缝隙处已经挂上了许多蛛网。
放置一般长的时间,通常只会落有灰尘。但放置的足够久,才会有蜘蛛网。
蜘蛛是个很精明的动物。
无论是感官还是反应力,都比人要厉害的多。
其他的动物和昆虫每日都得忙忙碌碌的奔波,为了一口吃食填饱肚皮,人也不例外。
但蜘蛛却不是如此。
它只需要找个好地方,然后结出一张结实的网,守株待兔。
这样一动不动,就能填饱自己肚子的本事,着实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手段。
而蜘蛛选定的地方,除了空气流通、光线适度以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安稳。
这口大箱子应当是极为安稳的放置在某处地方很长时间。
长到精明的蜘蛛都产生了某种错觉,以为这口箱子和原本的地方是一体的,谁也无法挪动、改变,这才会在箱子上结出网来。
众人盯着这口箱子目不转睛。
大老姜甚至可以听见自己身前一人吞咽唾液的声音。
喉结上下一动。
随之“咕嘟”一声。
在并不空旷的空屋子里显得极为刺耳。
最兴奋地莫过于那三位隶属于三威军的巡城兵士。
他们早就从前辈官长那里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黑赌场”时不时地都有这样的“宝箱”,而赢得对等的赌局,在收获银钱的同时,还能将包厢中的东西一并带走。
只有这“黑赌场”的东家才知道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就连这里持筛盅的庄家也不清楚。
他只负责将这宝箱推出来,确认完好无损,然后主持相应的赌局,最后发放奖励。
其中“打宝箱”的环节最令人血脉喷张。
因为其中的未知,总是可以让人有无穷无尽的遐想。
浑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在跟着骚动不已,光是看着,就已经足够刺激。更不用说等“宝箱”打开的那一刻,众人该用多么窒息的心神来迎接。
不过“宝箱”里并非每次都是好东西。
有时是货真价实的黄金白银,亦或是玉器古玩。但也有的时候,东家似是在故意捉弄这些个赌棍们,“宝箱”里竟会装着屎尿等腌臜之物。更有甚者,还会出现半截被砍掉的手臂,甚至几根血淋淋的手指、脚指。
但在“宝箱”不打开前,谁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不过无论是什么,在打开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会紧张到极点,哪怕里头并不是自己期许的东西,也得到了满足,对于先前那刺激的感觉,里头东西贵贱已经不重要了。
玩对等赌局的人们,通常都会把自己已经赚来的赌资,分出一些给庄家,希望他能给透透口风。
虽然他也不确切的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不过庄家却是唯一亲手触碰过“宝箱”的人。
“二八!”
一位三威军巡城兵士说道。
意思是你二我八,面前堆放的今晚的赌资,分给庄家两成。
没想到庄家却是摇了摇头,一脸平静的看着他。
压在筛盅上的石头仍旧。
插在一旁的匕首却已经被庄家拔出,握在手里。
匕首的锋刃在悦动的烛火下发出一阵阵幽幽的寒光,也是淬了毒的。
这名三威军兵士显然对庄家拒绝了自己的分账提议有些不满。
嗓子里重重的咳了几下,从喉头深处卡出一口浓痰,然后用舌头顶出,吐在地下,砸出一枚铜钱大小的坑来。
他可不是普通的三威军巡城兵士,而是三威军中的一名校尉。
今晚手痒痒的紧,便和自己部下偷摸换了衣服。借着巡城之名,来“黑赌场”里过过瘾。
其余两人也都是他的亲兵。
一晚上都在给他当托儿。
好在这位校尉今晚手气着实算得上是顺风水顺,又有两个亲兵的帮忙,一直都是赢大输小。
从赌局开始到现在,起码已经叫出了三手豹子来。其中有一手还是通杀,直接让两个颇有财资的赌客掏空了口袋。
仅凭这三把,校尉就已经积攒了上百两银子,全都对方在面前。还有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总共算在一起,却是也不少。
向来高高在上的三威军校尉当然没有想到这庄家竟然会拒绝自己。
在吐出一口浓痰后,他也一脸平静的看着庄家,不再给任何新的报价。
玩的人不着急,庄家自然更不着急。
要说这天底下什么脾气最好,赌场坐庄的应当是稳稳当当坐在头把交椅。
无论是什么样的赌客,只要兜里有钱,庄家就得伺候。
不过庄家却也都是只认钱,不认人。
管你是什么达官显贵,门阀公子,尽皆一视同仁。兜里有钱的,就是客人。兜里钱多的,就是大爷。
叫骰子的时候,还有伙计在一旁捧着茶水,两位侍女捶腿揉肩。
两名亲兵一看自己的官长好似有些情绪上头。
互相对视一眼后,左边那位赶忙趴在校尉耳边窃窃了几句。
校尉一听,便重重的喘了口粗气。蒲扇大的巴掌,朝着自己光溜溜的后脑上用力一拍。
另一位亲兵见状,赶忙将自己面钱的赌资都挪到校尉面前。
这样的话,即便他还是坚持“二八”分账,本金多了,庄家也分的多。
但庄家还是置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