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昏黄的烟霾,桌上的骰子倒是显得极为可人。
象牙制成的骰子,上面点缀着红色与蓝色。
白的犹如少女的肌肤。
蓝的好似沉静的大海。
至于红……
刘睿影不喜欢这个颜色,所以他并不去过多的联想。
这人终于将手里的骰子掷出。
骰子在桌上打了几滚后最终路东。
他眼巴巴的看着最终的点数落在“失败”上。
他又输了。
“再来一次!”
略微沉吟了片刻,这人在纸上挥笔写道,照例由婢女高声念出。
“你已经没有钱了。”
庄家身边也有侍女。
庄家便是宝怡赌场的东家。
他写完后,婢女读道。
旁观人里,有人已经开始哑笑,更有人公然写了字条来羞辱。
“你还能有什么东西来赌?难不成是你老婆的xiè_yī或是自己下裤?”
这样的话被一个普通人听去都会受不了。
但他却没有。
不管是多么过激的言语,只要有人写出来,婢女就会一字不落的念出来,只是不带有任何语气,也没有丝毫感情。
刘睿影很佩服这些婢女,究竟是什么样的定力才能将如此不堪入目的字条读的井井有条。同时也对这些“贵宾”们感到一种深深地厌恶,甚至羞与为伍。
能换好衣裳,来这里玩骰子的“贵宾”,向来都是中都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平日里温文尔雅,一副谦谦君子之态自是不再话下。怎么戴上了面具,觉得旁人认不出自己后却就是这般脸孔?
世人都怕鬼,殊不知若是给人换上一张鬼脸,那却是连鬼都害怕。
这位赌客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是因为长时间咬紧牙关导致的。因此也让他脸上的面具变得更加松垮,几乎就要从面庞上掉下。
刘睿影从侧面看到,这人和其他赌徒不同,因为看起来好像更加的苍老。零星透露出来的须发已经变得有些灰白。而他虽然穿着合身的衣衫,但还是掩盖不住他瘦削的身形。双眼下方鼓囊囊的,好似已经许多天没有睡过一夜安稳觉。
这是刘睿影能够看出来且知道的。
他不知道的是,这人已经连续来了好几天。
至于到底是几天,恐怕他自己都数不清。
他可以数得清自己骰子的点数到底是赢是输了,但却数不清楚自己来这宝怡赌坊到底已经过了多少天。但他的钱袋在逐渐边空,房契、地契什么的也所剩无几。但他还算是清醒的,起码知道给自己留下最后一处安身之地。
疲惫的他再度拿起骰子放在手中反复掂量,似是在检查这骰子上是否被庄家灌注了铅水,做了手脚。庄家任由他如此,因为这枚骰子干干净净,普普通通,是从一根完整的象牙上切下来的。一块好玉,只能出一两只镯子,一根好象牙也只能切下三五颗完整,没有裂痕,通体纯白的骰子。
若说昨天的时候,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那此刻他只剩一双被抽干了精魄的干巴眼眸。
“赌我一条腿!”
他在纸条上写道。
婢女念出后,所有人的身子尽皆朝后仰倒,并且以他为圆心后退了许多步。
用自己身体的作为赌注的赌客不是没有,但每一个都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到了这样地步的赌客,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都在清理之中,所以众人才会想要远离。可是太远又会看不见热闹,看不清扔出去骰子的点数,所以才会保持这么一种诡异的平衡。
可这人却不是。
他还有一套大宅子可以用来押注。
但在他眼里,这套宅子的价值却比一条腿更加珍贵。
以至于就算自此变成了残废,他也要用自己这条腿来当做赌注。
庄家在低着头思考。
他还未想好是否要接受这个特殊的提议。
毕竟一条腿对他而言没有任何用处。
即使它很珍贵,珍贵到用钱买不来。
但一条腿也换不来钱。
它只是一条腿而已,不能接在自己身上,让自己跑的快些,跳的高些,最终只能腐烂发臭,或是剁碎了喂狗。
这人也不着急。
从身边婢女手捧的托盘上拿起酒瓶,喝了一口,接着又要来了一柄短刀,“梆”的一声插在桌上,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只要他还未输到山穷水尽,只要庄家还未拒绝或答应他的提议,那么他依然是宝怡赌坊的贵宾,仍然享受着一切优待。
做完这些后,他将酒瓶换到左手。腾出来的右手在身边婢女的翘臀上结结实实的揉了一把,而后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
赌局。
烈酒。
美女。
身在赌局中,嘴里喝烈酒,手上玩美人。
对于一个男人而言,就算下一刻就去死,也应当是死而无憾。
估计他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会在这一刻想起摸一下婢女的屁股。
庄家抬头看了看桌上插着的短刀,又看了看这位赌客手中的酒瓶,最后看了看他仍然放在婢女屁股上不断摩挲的右手,终于点了点头,应允了这次特殊的押注。
有时候,人的某些yù_wàng会变得很奇怪,美酒,美人,美宅在一瞬间都会失去了性质,不过至少在此时,除了庄家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