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呀,你能不能收了这些文词儿?什么说笑,什么同行之谊。我这耳根一听到这样的话就想起原来我那死老爹给我请的几位教书先生。你知道他们最后都怎么样了吗?”
刘睿影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他们不是被我打跑了,就是被我整的再也不敢见我,哈哈哈。”
“公子真是位性情中人!”
话音刚落,汤中松就“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刘睿影的酒杯都震倒了。
“你这人怎么听不懂话呢?行行行,你文雅。那我换个方式说一遍。”
“敢问查缉使大人能否与在下以平辈常道相交?今夜你我二人只聊见闻,不论国事。何如?查缉使大人允否?不允否?”
“允也允也,公子有命,在下安敢有不从之理?”
顿时,二人都畅快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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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州官驿外。
树林中有人在散步。
每一步都很轻,轻的连地上的枯枝都没有踩断。
从身形判断,这定然是位女子。
是位绝美的女子。
就这么柔慢的走着。除了身影的移动外,整个人都没有丝毫别的动作。
宽大的罩衣盖住了手臂,风帽遮住了面庞。
月光顺着树枝的空隙洋洋洒洒的照下来,照在地下的雪上又反到她的身上,让她整个人都蒙了一圈淡淡的光晕,显得极不真实。
她没走两步便停下了,仰头摘掉了风帽。
束好的长发从帽兜中倾泻而出,瀑布般划过她的后颈和肩头,落在单薄的背上。
摘掉风帽的时候,她的手露了出来。十指纤长,柔嫩无骨。手腕的关节即使有些突兀,可那凝如玉、白如雪的肌肤也足以弥补这一切。
可惜她的面庞并没有多少血色,让人不自觉的感到一股冷峻。不过此时却很应景,应这天上的月,应这脚下的雪。
若是集英镇的人看到祥腾酒家里风骚俏皮,活力十足的李韵姑娘居然还有如此凄清的气质,不知会作何感想。
其实此刻的她更容易让男人想入非非,因为无论是谁看到都会从心里泛起一股子疼爱之情,想要把她拢到怀中好好珍惜着。
李韵不知道站了多久。
突然将罩衣一扬,抽出一柄长剑。
剑和她的身形一样。
宽一分太多,收一分过少。
她左手握着这柄没有剑鞘的剑,缓缓地将其横在胸前。
又停了许久。
李韵低着头,像是在进行着什么仪式。
忽而皓腕一转。
长剑如吸海垂虹一般,把地上的枯枝、落叶、残雪纷纷卷起。
霎时间乱石穿空,狂风夹杂着剑劲好似拍岸的惊涛将这片树林都撕开了一个口子。
李韵没有停下。
她一剑接一剑的劈出,身子随着剑不断地翻腾跳跃。
这身法和她在祥腾酒家时,在大堂中的酒桌间穿梭的样子一模一样。
只是当时手中无剑,脚下无雪,头顶无月。
青丝也未曾束起。
此刻与当时,判若两人。
她每一剑都很拼命,但每一剑都很仔细。
除了把枯枝和落雪扬起之外什么都没有变化。
潮水般的剑劲与气力总是在即将溢出树林、砍倒树木时消散。
剑气纵横难。
剑劲雄浑也难。
但试问天下间有几位剑客能拿捏的如此精巧?
“又下雪了?这就是西北所谓的倒春寒吗?”
刘睿影醉眼朦胧的出来解手。
以他的水平自然是喝不过夜夜笙歌,纵情酒色的汤公子的。
几杯黄汤下肚,就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醒来一抬头,帐中只剩下他一人。
思绪和记忆瞬时涌到脑门儿前,让他上面渴下面憋。
刚出了帐子,迎面的雪花让他酒醒了七分。
李韵听到有人从营帐中出来,急忙收了剑。像先前那样在月光下,雪地间定定的站着。
刘睿影在帐后撒尿不经意抬头一看,发现官驿外的树林里好像有个人影,也不顾尿完没尿完便赶忙把那玩意儿塞了回去。转身进帐中拿上剑向树林中的人影处跑去。
“是谁!”
刘睿影看那人在自己跑近之后依旧纹丝不动。
“你吓死我了!”
“查缉使大人,你……你快把剑收起来……我以后不叫你小弟弟了还不行嘛……非要这么吓唬人家干嘛……”
这不是李韵又是谁呢?
“大半夜的你在这里做什么?”
刘睿影定了定神把剑收起来问道。
“这不是晚上太寂寞了睡不着嘛……唉,想我在祥腾酒家的时候,不说每晚欢宴但至少也有人陪着说说话儿啊。哪像在这里,只有一堆凶巴巴的军士、煮的稀烂的面条和漏风的营帐。”
“小……查缉使大人,长夜漫漫。不如我去你那坐坐?就咱们俩也能说说体己话。”
李韵往刘睿影身边蹭了蹭。
有意无意的用胸膛摩擦着他的胳膊,下巴轻轻的挨在他的肩上,说话时温热的湿气吹在刘睿影的耳垂上,这种异样的感觉让他脖子僵硬的无法转动。
“李韵姑娘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日兴许还要赶路。”
刘睿影的左手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飞快的沿着来时的路跑了回去。
见到刘睿影离开,李韵顿时收敛了笑容。整理了一下鬓角的乱发之后,也向营帐中走去。
一只信鸽扑棱着翅膀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