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漫归醒后,静息去的更勤了。
最近倒是难得的不加班,一下班回府进入厨房,入了夜离开五殿,悄悄地去昆仑。
久而久之,大家也都知道了,只是不约而同的装作没看见。
见她不说话,静息放下食盒,从里面捻了一块桂花糕,自己咬了一口。
“是不是不好吃,你才不愿吃的,下次我做好了,再送过来。”
靠着床榻上的女子,并未开口。
他放下糕点,走过去搂住她的肩,“累了就躺下休息吧。”
最近这些天,她的状态好了不少,这样,他已经很满意了。
掖好被角坐在床榻边轻轻地拍了拍,“睡不着吗?”
她会错开自己的目光,从不与任何人对视。
“你为什么不睡?”
放在被褥上的手瞬间停下,方才的声音,是她发出来的。
“你在说话!”
静息有些不可置信,问完过了许久,却不见她再次开口。
“我可以留在这儿吗?”
那一夜,漫归第一次看向他的眼睛,翻身背对着。
他小心翼翼的爬上榻,带着几分试探的抱住人。
“漫归,我好开心。”她第一个开口说话的对象是他,甚至允许他的靠近和触碰。
背对着他的人,缓缓闭上眼。
夜,静谧无声,静息却一夜未眠,抱着活生生再次醒来的人,高兴的一宿没睡。
直至屋外亮如白昼,看向身旁的人,悄悄松了手,在她耳边小声说着话,“我先回五殿,晚上再来看你。”
房门打开嘎吱一声关上,闭上眼的人缓缓睁开眼。
共工最近愈发疲惫,起身坐在院子里,看着东方升起的红日,苍白的唇咧开一丝笑意。
漫归恢复之时,大概就是他的死期了。
直到红日南移,他才扶着椅子缓缓起身,步履蹒跚的朝漫归的院子走去。
正巧在房间外碰到离晔,“我想跟她说说话。”
这还是漫归醒后,共工第一次来探望,踏入房间时人已起身,他看着醒来的孩子,眼角带着笑。
“漫归,帮我束发可好。”
伏羲得知共工去了漫归的院子,想起这些天他愈见低下的身体,立刻赶了过去,共工恐怕就这一两日了。
还未踏进院落,便看见共工坐在藤椅上,漫归在给他梳发。
“漫归,如今一切清零,该重新开始了。”共工靠在椅子上,整个人散发着微光,他要陨落了。
身后的人指尖微顿,似没看见他的异样继续梳发,“发髻已经束好,喜欢吗?”
共工扭头看了她一眼,满足的点点头,到最后,他都没有说出当年撞毁天柱后遇到她的那件事。
如今,能用他的命换她再来一次,也是值得的。
“再见了,小丫头。”
笼罩在身上的光芒渐渐消散,临走之际,扭头看向站在院门口的伏羲,唇齿呢喃,看口型似在说:对不起。
共工笑着走了,身躯化为天际间的砂砾,风一吹,风沙迷了眼,便再也寻不到踪迹。
天书上,有关共工的记载尽数清零,这是一个神明的悲哀。
久而久之,将不再有人记得他们曾经存在过。
王母高坐议事殿,手中的笔突然滚落,抬头看向远方,深深地叹了口气。
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