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萧瑟,月光微寒,景王府内。
这座府邸简朴雅致,偌大的空地都由青石板铺着,一株粗大的桂花树下摆着一套石制桌椅。
月色朦胧,烛火摇曳,老树前伫立着一抹白色身影,洁白的袍子裹在男子消瘦的身躯上,颀长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那么的苍凉孤寂。
男子修长的手指覆上老树粗糙的躯干上,他双眉紧蹙,面色惆怅。
一名黑衣侍卫迎面走来,恭敬地立在慕蝾身前。
慕蝾的视线依旧放在老树上,他慵懒的开口。
消瘦的身躯,嘶哑的声音,让听到的人不自觉地感到忧伤。“有事?”
黑衣侍卫从怀里掏出一封烫金的拜帖递给慕蝾。“回王爷,这是瑞敏公主今儿递过来的拜帖。娘娘说您能去。属下就把拜帖给您送来了!”
慕蝾将拜帖捏在手里,他面露无奈,指甲发白,看样子他是在压制自己心中的不快。
无声良久,慕蝾抬头看着月亮缓缓开口:“君浩,你跟本王多久了?”
黑衣侍卫面无表情地垂头回答,他的声音清冷,毫无感情。
“回王爷,属下跟您十年了。”
慕蝾轻叹一声,“是啊!转眼间这都过了十年了。这十年时间里,咱们是渐行渐远了!”
君浩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后开口,“王爷说笑了!”
慕蝾将一只手背到身后,抬头看着朗月,“本王认为你现在已经不是本王的臂膀了。”
“怎会?属下永远都会追随王爷的。”
慕蝾冷吭一声,反问道:“那你又是何时追随母妃的呢?”
君浩低下头闭口不言。
“说不出话了是吗?这个问题是没法回答了吗?”
慕蝾看着不说话的君浩,情绪有些崩溃。
他上前一步死死地握着君浩地肩膀大声质问:“你说话啊!啊!”
君浩看着面前崩溃的慕蝾,纠结良久开口道:“属下是为了王爷好!属下绝对不会做危害王爷的事!”
慕蝾松开双手,仰天大笑着后退几步。脚步踉跄地退到石桌旁,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扫到地上,指着地上的烫金拜帖,瞪着君浩。
“为了本王好?你们就是这样对本王好的吗?就这样将本王囚禁在府里。就连递到府里的拜帖都要先经过母妃允许后才能回到本王手里。”
君浩面色平静地上前捡起拜帖,用袖子擦干净拜帖上的尘土,将拜帖放在桌上。
“王爷是要做大事的,马虎不得。属下还有事,进先告退了。他行礼转身,没有一丝犹豫。
慕蝾看着君浩的背影大喊:“本王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本王只想做一个逍遥王爷。本王需要朋友,本王不喜欢孤独。”
慕蝾瘫倒在在地小声呢喃:“本王视你为朋友,你为何如此待本王。”
君浩听到慕蝾的话后,脚步一顿。他双拳紧握,开口,“王爷,朋友一词属下配不上。这件事日后不要再提了!”
话毕,君浩径直离开,没有半分犹豫。
慕蝾看着离开的背影不断摇头。
“来人啊!上酒!”他爬起来坐在石凳上,招呼下人备酒。
府里的小厮动作很快,端着酒就进了门。“王爷这酒还没温,要不您稍后再喝?”
慕寒摆摆手,“不用了!凉就凉了吧!即便是温酒也不能温暖本王冰冷的心。”
小厮摇头离开。
他是打心底觉得王爷可怜啊,虽然可以享受富贵荣华,但是孤寂的很啊。任何事情都要被限制,没有一点自由可言。
哎!这王爷当的还不如他一个小厮活得自在呢。
慕蝾斟满酒,举杯对月,摇头开口。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哈哈哈!喝!不醉不归!朋友,何求?不要也罢,不要也罢!”
冰冷的月光打在慕容身上,映在地上的影子被拉的修长,他的发丝飘舞,衣角随风而动。
慕蝾此时像极了一个陨落人间的仙人,让人高不可攀,望尘莫及。
眉宇间散不去的惆怅有令人心疼不已。
半晌后,管家来到院子看着喝醉的慕蝾摇了摇头。
“王爷天凉了。回屋休息吧,别冻坏了身子!”
慕容抬起头呆呆地看着管家好久才出声,“好!本王回屋!”
管家面色慈祥,“哎!老奴扶您,您小心着点,别摔倒了!”
慕蝾借着管家的力气起身回了屋子,他躺在床上仰面看着管家。
他看着管家给他褪了衣物,鞋袜后,转身绕到了屏风后,拿着一块干净的浸了水的毛巾以及一个漱口杯走到了床边。
“王爷您先擦擦脸,漱漱口,稍后老奴去厨房给您端一碗醒酒汤。您睡着也能舒服点。”
慕蝾看着慈祥的管家心里五味杂陈。他真的渴望温暖,但是现实却是那么的残酷,母妃一心只求权势,逼得他不得不和兄弟离心,君浩也是借着为他好的名义,逼着他做他不喜欢的事。
所有人都不明白他心中所想,他们都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自己的身上。
“管家,本王好累!”
“王爷要知道身体是自己的,别人不心疼,但自己要知道心疼。”
慕蝾心中郁结,他盖上被子,摆摆手,“本王知道了,吹灯吧!本王要休息了!将桌子上的拜帖收好,明日本王要去赴宴呢!”
管家摇头退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