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脸,无耻,本来就是象范文程这种人的标记。
但范文程却并不这么认为,忍辱负重才是他的定义。尽管他也知道,女真人不大可能再复辉煌,与明朝抗衡。
火枪火炮的犀利猛烈,已经不是冷兵器能够抵挡;悍勇和武技,也不再是战争的决定因素。那女真人又靠什么,再与明国争锋?
明国的人口、资源,相比建奴是庞然大物。退至苦寒之地的建奴,即便有心造枪造炮,又哪来的铁料,又哪来的火药?
事到如今,只能依靠着天高路远来使明军不能远征剿灭了。
范文程心中叹了口气,觉得应该有多半年的喘息时间。
明军想要远征,一是粮草问题,一是道路难行,至少要到秋后冬季,这两个困难还可能解决。
过年了呀,可只能喝上两碗粥。
范文程轻轻摇了摇头,感受不到一点的欢庆气氛,冻饿而死的也是依然在增加。
…………………
金州,旅顺,小村庄。
窗上还贴着红色的喜字,只是有一角已被吹开,显示出这喜事已过了数天。
英子已经不是姑娘的发式,穿着红色的棉袄站在院中,手中举着三眼铳,呯、呯、呯地放出三响,发出了欢快的笑声。
张柱子在旁咧嘴笑着,满心的欢喜。
“咋样儿?”英子晃了晃还在冒烟的三眼铳,向着丈夫笑道:“不用你帮着,俺也能端稳吧!”
张柱子笑着连连点头,赶忙让媳妇儿进屋,“别冻着,赶紧进屋暖和。”
英子迈步走到门口,在挂着的红灯笼下又停了脚步,转头看着不知哪家放起的烟花。虽不是特别绚丽,却是很多年都没见过的新鲜。
“你不让买嘛!”张柱子解释道。
烟花没了,英子才眨着大眼睛转过头,说道:“别花那冤枉钱,他放咱们看,还不是一样。”
夫妻俩进到屋内,添柴烧火,又准备起年夜饭来。
建奴北逃,辽东光复,张柱子和英子的亲事,也在英子爹的催促下,终于在半月前操办。
张柱子已是孒然一身,说是娶妻也好,说是入赘也罢,也没有了那么多说道。两家并一家,成亲加上过年,喜庆气氛更加浓厚。
英子爹招呼了一声,英子便让丈夫去陪,自己一个人在灶房忙活。
屋内弥漫着烟草的味道,柱子不抽烟,可也习惯了熏陶。翁婿二人坐在火炕上,就着两个小菜,喝着小酒,聊着以后的生活。
“你能分五十亩,俺和英子还能租五十亩,头一年都免赋税,可是打下家底的好时候。”
英子爹又装上一袋烟,张柱子赶忙给点上火,认真地听着岳父的规划。
“官府说了,能租牛,也能贷款买牛。”英子爹吐着烟雾,缓缓说道:“贷款就是赊,还没利息。俺琢磨着,还是买下来合适。”
张柱子点了点头,说道:“俺也这样觉得。租牛的钱是白花,贷款呢,等还完,那牛就是赚来的。一百亩地,不收赋税,收成好的话,两三年就还上了。况且,还有俺的退伍补助金呢!”
“那钱得攒着。”英子爹摇了摇头,说道:“搬家置办,哪里都得花钱。你领了田地,补助金就没有了。”
张柱子点了点头,说道:“地要种得好,比补助金要多呢!”
英子爹摸着胡子,说道:“可惜官府有法令,八成田地要种粮食,还有番薯和那个什么土豆,只允许两成的田地随便种。俺当初想着多种烟草,可比种粮食赚得多。”
“辽东缺粮啊!”张柱子说道:“都是从海上运来的,耗费很大。过上一两年,粮食够吃了,官府的限制也就没了。”
英子爹虽还有些不满意,可也知道这是实情,便开口说道:“两成田地种烟草,也行吧!”
英子撩门帘走进来,端上来一盘蒸鱼,说道:“全种烟草可不行,得留出大半种苜蓿,牛吃马喂的,军队也需要。”
“那八成田地有一半种番薯,一半种粮食。”英子放下蒸鱼,接着说道:“爹,有一亩地种烟草,还不够你用啊?”
英子爹嘿嘿笑了两声,不和女儿争辩,也知道女儿肯定知道自己的打算。种烟草那可不是光自己抽的,能卖钱呢!
“坐下一起吃吧!”张柱子看着媳妇儿,笑着说道:“包饺子不着急,吃完饭俺帮你剁肉馅。”
英子笑了笑,说道:“还有两个菜,马上就好。”说着,撩帘又去了灶房。
“还要打仗吗?”英子爹磕掉烟袋锅,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说道:“建虏不是跑到很北面的深山老林,还能再打过来?”
张柱子说道:“建奴是肯定打不过来了,可也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跑了。平辽灭奴,现在只是平辽,还没灭奴嘛!”
英子爹挟鱼的筷子停顿了一下,想了想,说道:“斩草要除根,把建虏灭了,才让人放心。”
张柱子点着头,看着被外面红灯笼照亮的窗纸,有那么一瞬的失神。
自己恐怕不能再为军队出力了,因为有了家,不能再跑几百里为军队运送物资了。
生活,比较平淡的生活,自己曾经奢望的太平日子,就这么到来了。可怎么,自己总觉得有点遗憾和不甘呢?
………………………
沈阳,军营内。
酒香、肉香,还有着喧哗和大笑,平辽的将士们正在欢庆春节。
“想家了?能能。”赵辉祖挑了挑眉毛,对着情绪好象不太高的张军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