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朗机、火枪喷吐着火焰,箭矢在空中激射,敌我双方各尽所长,展开了远程的较量。
虽然明军占据着明显的优势,在伤亡比上压着建奴,但这场激战也是在飞骑和枪骑包抄迂回,出现在敌人侧面而告结束。
残存的建奴仓惶后退,骑上战马便亡命狂奔。只剩下了一千多人马,根本挡不住如潮般的明军飞骑的冲击。
飞骑和枪骑如飞般追杀而去,张盘指挥部队冲出营寨,在后面跟进。
建奴营寨中的战斗还在继续,但已经是零星的残敌在顽抗。更多的明军部队稍加整顿,便向北追击。
步兵追不上骑兵,两条腿跑不四条腿的战马,这是正常下的情况。
但步兵也有自身的优点,能够持续前进。而战马驮着人,并不能长时间地奔跑。象蒙古骑兵的长途机动,都是要带上两到三匹的备用战马,轮换着骑乘。
当然,熊廷弼也没有让步兵直跑到抚顺或辽阳的计划,但支援骑兵,逼建奴仓惶逃窜,依然是很好的选择。
当熊廷弼在层层保护下进入建奴营寨时,战斗已经基本结束,尽管还能听到零星的枪声和嚎叫。
入目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破碎的刀枪盔甲,血肉模糊的残肢断臂,冒着青烟翻起的土地,被摧毁的楯车……
大部队已经向北追击,只留下打扫战场的少量部队。
一部分士兵粗暴地将建奴尸体扔到板车上,另一部分士兵则把战友的遗体小心翼翼地抬到一片收拾好的空地上,好象他们就是睡着了,生怕被吵醒似的。
熊廷弼的目光很快转开,并非是没有仁心,而是心硬如铁,对战争的领悟和感触更深。
“弹药物资要尽快运上来。”熊廷弼头也不回地交代着,“派人去禀报袁督师,我军击败建奴主力,明日便向鞍山、辽阳挺进。”
“用信号塔传信给辽西。”熊廷弼沉吟了一下,计算着时间,开口说道:“让他们接到命令,三天后出发,兵出黄泥洼。”
“传信给辽东毛帅,我军大胜,请他们多加提防,建奴恐怕会向建州和海西逃窜。”
停顿了一下,熊廷弼决定密奏还是要自己写,比正常军报要快一点向万岁报捷。
熊廷弼伸手伸了一圈,说道:“尽快清点建虏遗尸,以确定敌人残存力量。”
参谋和军官记录着,连声应喏,转身分头而去。
“建虏此战大伤元气,一蹶不振是肯定的。”何可纲在旁说道:“我军趁胜进兵,下辽阳,攻沈阳,争取在春节再取得大捷。”
熊廷弼微微颌首,向京城方向拱了拱手,说道:“万岁全力支持,以举国之力发动平辽之战,我等自当奋力进取,不负皇命,以报皇恩。”
爱国的,忠君的,皇帝任命和重用的都是历史上有记载的忠勇将领。但只重用还不够,皇帝也知道将领们是追求功名的。
驰骋沙场,血拼厮杀,换来的是功成名就、拜将封候,这才是人之常情,才能更加激发将领们的斗志和勇气。
不说什么视名利如粪土的高尚情操,皇帝就认为赏罚分明才是驭臣之道。
几年时间里,象张盘、何可纲、黄龙、孔有德、黄得功等人,最小的也带着将军衔。按他们的年纪,升到总兵也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军功是能挣就挣,越多越好。谁都知道,平辽灭奴,可是立功晋升的最好机会。
不光是将领,普通士兵也得到了英勇作战、获取军功的回报。
每次获胜,赏银都不含糊,这还只是眼前的利益。军功记录在案,退役后就是土地的给予,赋税的优惠。不仅是个人得利,整个家庭都因此而受益。
可如果你贪生怕死、不听号令,那对不起,所有的优惠政策全部没有,你还要受到军纪的严惩。
除了赏罚,就是利害,只要抓住这两点,皇帝认为就可以驾驭群臣,掌控众将。推而广之,他这个大明董事长,用起人来就如臂使指,省心省力。
远方传来了隐约的枪炮声,熊廷弼到底还是有点不放心,命人牵过战马,带着一彪人马赶了过去。
与明军交火的是在官道设置阻击阵地的扬古利,而代善陪着昏迷不醒的父汗,已经走得远了。
怎么办?怎么办?代善心乱如麻,既担心明军趁胜攻击难以抵挡,更担心父汗有个三长两短,后金陷入大混乱。
总动员,大决战,却落到了惨败而归的境地。这与广宁、宁远的挫败已然完全不同,那时明军还具备反攻的能力,现在——
代善可以预见到接下来后金的不断失利,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兵力数量,后金与明军都有了难以弥补的差距。
哪怕明军停止进攻,给后金一两年的喘息时间,后金也根本无法在这两个方面有多大程度的提升。
一想到那猛烈的火炮轰击,密集如雨的火枪射击,代善心中就不禁生出绝望。
如同一个幼童与成年人搏斗,差距太过悬殊,再怎么拼尽全力,再怎么筹谋设计,也很难取胜。
明军已如此强大,经此大胜后,更是士气如虹,攻击**强烈;后金则是损失惨重、风雨飘摇,甚至可以说是岌岌可危。
正在心中凄苦之时,突然听到父汗发出呻吟,代善赶忙命令停下车辆,近前探望。
老奴的头上缠着布条,血已经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