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讬皱了眉头,并不是和罗绣锦一样的感觉,而是对“明军大将”生出了意见。
“懦夫,无胆鼠辈!”岳讬终于一伸手,指着还赖在船上的家伙,不屑地骂道。
也难怪岳讬有这样的自信,周边光女真骑兵就有数千,还有佟养性的汉兵。别说几百明军,便是再多上两三倍,在兵力上,依然是绝对的优势。
看明军的浮桥在延伸,估算着进度和时间,佟养性也觉得甚为奇怪。就这几百明军,为什么不等浮桥搭完,乘船渡河是找死,还是另有所图。
佟养性看了罗绣锦一眼,张了张嘴巴,终于还是没有继续劝岳讬,因为他说不出证据。
他当然知道岳讬的心思,好不容易有了半渡击之的机会,岂能轻易放过?
几百明军太少了,再多来一些才好呢!一战就杀得明军为之丧胆,岳讬正是这样的想法。
小船纷纷回返,靠岸后接上第二批士兵。但只有三百火枪兵上船,其它的船上则装载上了形似武钢车的炮车和两百斤的佛朗机炮,以及不少的弹药。
船只离岸,木桨划动,飞快地向前驶去。在敌我将领注视的目光中,小船靠上浅滩。
“贝勒爷,敌人把火炮运过来了。”罗绣锦有些着急,伸手指着。
佟养性眨巴眨巴眼睛,觉得再这么等下去,恐怕打起来的时候,不会象岳讬想的那么容易和简单。
“贝勒爷,卑职率军列阵出战吧!”佟养性主动请缨,也是委婉地提醒岳讬,该是行动的时候了。
岳讬摸着下巴想了想,颌首道:“施吾理额驸,率军出战吧!本贝勒随后即率骑兵跟进,务要一举击败这股明军。”
“是!”佟养性躬身施礼,退了下去。
参将马光远接到佟养性的命令,立刻上前主动担任前锋。兵力众多,攻击过河的一支孤军,马光远还想争个首功。
“多加小心。”佟养性点头应允,命马光远率一千汉兵为先锋,他自率两千汉兵在后跟进。
呜咽的号角声响了起来,汉兵从树林、草丛、土山后纷纷跑出集结。在各级军官的大声呼喝和鞭子的抽打下,列出了阵式。
汉兵的装备全是鸟铳,能够大量装备的单兵火器,也就是这种了。和明军作战时也得到些燧发枪,但却太少。仿造嘛,只能说是遥遥无期。
除了鸟铳,汉兵还推了几门火炮,老式的相当笨重,且威力还不算太大。
佟养性当然知道双方武器装备的差距,但汉兵胜在人多。如果登岸的明军和他兵力相当,他就要好好考虑一下,是不是要打头阵了。
为了隐蔽,女真人的骑兵和汉兵都离河岸很远,大约有四五里。当然,在战场上,或是对骑兵来说,这个距离根本算不了什么。
佛朗机炮抬上岸,架设起来;火枪兵排得更加紧密,严阵以待,望着从远方开过来的敌人。
小船驶向南岸,装载第三批火枪兵。或许他们不用弃船登岸,而将在船上向进攻的敌人进行火力侧击。
马蹄声轰鸣,烟尘升起,建奴的骑兵也集结起来,跟在汉兵身后,压向了立足浅滩的数百明军。
“第一排火炮,仰角67度……”
“第二排火炮,仰角56……”
“第三排……”
沙堤后,炮兵军官大声呼喝着,排成四排的上百门火炮调整着仰角,黑乎乎的炮口斜指向天空。
最近射程能达到八百多米的大明重迫,经过梯次布置,能够覆盖本方军队前方百米到六百多米的范围。
这也是明军敢于孤军渡河的倚仗,一次集中上百门火炮,不仅是辽东战事没有过的,可能在现在的世界上也是数一数二。
熊廷弼站在沙堤上,望远镜很久都没有放下。对岸的数百明军,战阵严整,肃杀而立,散发出毫不畏惧的气势。
如果每支明军都是这样的战力,平辽指日可待。
熊廷弼暗自感慨,辽东和辽南明军的实战经验明显要比辽西的多。在装备训练差不多的情况下,战力的差距就多体现在实战经验上。
这也是客观条件决定的,辽西明军所打的大仗也就建奴进攻宁远那一回。没仗打,又何来那么多的实战经验?
当然,辽西有几支部队是支援过辽南作战,和登镇、津镇一样,都是经过袭扰和轮战增长的实战经验,战力要强一些。
而作为高明的指挥官,自然会根据各支部队的战力强弱、所长所短来分派任务。渡河坚守,相当艰巨,熊廷弼自然要派张盘的混成协。
张盘乘坐的船只离岸,驶向对面。他作为全协的长官,自然有亲兵卫护,也有熊廷弼在看着,只能坐第三批船。
望着对岸的情形,张盘眯了下眼睛。从时间上估算,第三批部队不用弃船登陆了。在突出的浅滩两侧,船上的火枪兵将对进攻的敌人进行火力侧击。
这样的布置,使得坚守浅滩的部队所需要近击的正面又变得狭窄了不少,火力投放的密度则增加了。
沙堤上,熊廷弼向炮兵指挥官下达命令。只留一排火炮待机,剩下的火炮待敌人进入射程,便可自由开火。
没有什么拦腰轰击,如果能用火炮挡住敌人的进攻,熊廷弼不会客气。他可不会象岳讬,眼大肚皮小,贪心不足蛇吞象。
几百忠勇的将士,只要能让他们减少伤亡,杀敌多少并不重要。渡河攻城的前奏,如果能使敌人知道厉害,守城的信心降低,也就达到了目的。
炮兵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