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默沉吟了半晌,猜测道:“你的意思是朝廷还要整顿官场,并不只是针对江南商贾?”
夏中时嘿嘿一笑,道:“我不诸位心里也清楚,依着现下官府的执行力,就算把税率提高几倍,商税能增加几何,朝廷又能多收多少?”
略带轻视地扫视着众人,夏中时继续道:“地主士绅隐漏拖欠,商贾偷税漏税,这都是表面上的问题。朝廷打压劣绅地主时,可也没忘了处置地方官员吧,这就是看到了本质。”
“商贾偷税漏税,固然有责任,可也是身不由己,向圣上剖析明白也就是了。万岁既要商会自查自纠,那就订出章程,谁再敢有不法,即刻清出商会。”
“为了保证商会不为个别贪财忘义者牵连,某以为可设入会门槛。入会者交纳保证金,若有偷税漏税等不法行为,没收保证金,逐出江南商会。”
众人或沉思,或皱眉,或不悦地看向夏中时。最后,目光集注到唐默身上,等着他这个会长的决定。
唐默思索半晌,微微颌首,道:“老夏言之有理。咱们日后不管所交的税能不能为朝廷所得,都一样要奉公守法。交保证金,犯法者予以没收并取消商会会员的资格,这是让万岁息怒消火的,某以为可写在上呈的建议郑”
“会长——”一个中年商人颇有疑虑地道:“如数交税问题不大,但四下打点又怎么处理?以前是顾一头儿,现在照顾两面,怕是要亏本啊!”
“那就不打点。”夏中时很干脆地替唐默作出了回答,“别忘了,江南商会若是如海商、中华两商会拥有上书权,自有圣上作主,还怕什么?”
“老夏得在理。”有商茹头赞同,道:“去年可是看出来了,圣上对违法官员的处置极为严厉,颇有太祖之风。明初,太祖曾明杖贪吏,追其俸以偿商人……”
“海商商会和中华商会就是仗着这个,江南商会也是奔着圣上的赏识来的。”又有人附和道:“若不为此,谁大过年的不回家。”
唐默笑着颌首,知道上书的主基调算是定下来了。
这也不意外,来的时候就准备付出重大代价,得到与海商商会和中华商会一样的待遇。
现在看来,圣上恐怕意不在此,并不打算强取豪夺,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遵纪守法嘛,总归是有个约束,可别象那些被砍头的士绅生员,到死都还叫屈呢!
…………………
“万岁爷元旦大吉大利,万事如意。”五月欢叫着飞跑过来,跪倒磕头,拜年话儿得顺溜。
赵大宝却傻乎乎的,吭吭哧哧地磨蹭过来,在五月的催促提醒下,跪倒叩首,就是拜见万岁,却远没五月的嘴甜。
朱由校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可爱,上前拉起,还捏了捏丫头的脸蛋儿,笑道:“五月呀,今都吃得啥呀?”
五月咧开嘴嘿嘿笑着,也知道皇帝是在逗她,脆声道:“中午吃的猪肉饭和细粉汤,晚上还不知道呢!”
赵大宝嘿嘿笑了两声,不知道是在笑话五月,还是觉得就是可笑。
朱由校摸摸丫头的脑袋,有些奇怪地问道:“真是巧啊,又是你第一个看到朕过来。”
五月眨着大眼睛笑着道:“也不是巧啊,我在这儿堆雪人,忙了好一阵子呢!”
雪人儿?朱由校瞅着甬路边一个不圆不方的怪雪堆,觉得自己的想象力有些贫乏,竟没看出是个雪人儿。
五月倒没这个觉悟,还在着:“五月知道万岁早晚会来,便堆个雪人迎接您。”
着,她转头冲赵大宝瞪眼道:“不让你跟着非跟着,还不如我一个人堆起来快呢,还堆得那么丑。”
赵大宝挠着脑袋,道:“不是还没堆完嘛,先推个大堆,再砍吧修吧,就象个人儿啦!你也没是给万岁看的,要不,俺能堆得更快更好些。”
五月撇了嘴,很嫌弃的样子。
朱由校倒很欣慰,孩子嘴里出来的才是最真诚的,不是恭维,是发自内心的。
李成成把两盒糖果递给五月和赵大宝,道:“五月呀,还有你,这是奖励你们的。”
五月欢喜地接过,道:“万岁爷,我要继续堆雪人,您回去的时候就能看见了。”
“别冻着了。”朱由校嘱咐着,“冷了就回屋歇着,什么时候堆好,朕都会来看的。”
五月痛快地答应着,把糖果放在旁边的石桌上,又抄起了铁铲,还招呼着赵大宝,“快点干哪,傻愣着干啥?”
哎,赵大宝痛快地应了一声,怎么看五月怎么象自己失散的妹,被支使得团团转也没半点怨言。
陪着皇爷继续向前走,李成成在旁心地开口问道:“皇爷,少英院的孩子们长大后,是做官,还是做别的什么——”
“工作。”朱由校给李成成做了补充,这个简单的词在古代还不流行,更普遍的应该叫营生,经营生活的意思。
转头看了一眼李成成,朱由校微笑着道:“不是做官才有出息,朕正在努力改变这种观念。也不是科举出身的才能做官,这也是朕要改变的。”
哦,李成成似懂非懂地点零头。她有个幼弟,倒是想送进少英院来,觉得皇爷如此看重,肯定有前途。
朱由校也知道观念很难改,所以才看重少英院。
这些孩子从培养,按他的设想规划学习各种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