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上,沈议绝横刀立马。
他掂了掂长刀,正要跟殷家兄弟较量,看台上突然传来一声“且慢”。
萧弈坐姿慵懒,一手支颐,温声道:“这么打实在无趣,不如咱们双方各添一些彩头?”
殷太守抚须而笑:“雍王想赌什么?”
萧弈:“若是沈将军赢了,殷太守就为他献出府上最娇艳妩媚的女人,如何?我们沈将军年过弱冠,还没有娶妻纳妾,殷太守身为东道主,难道不该尽地主之谊吗?”
看台上的洛阳世家贵女们,纷纷望向演武场。
那名门沈家的大郎君,黑色锦袍猎猎翻飞,他生得英俊而高大,左眼下的刀疤带出几分久经沙场的霸道与阴狠,瞧着便叫她们心生仰慕。
不等殷太守说话,她们害羞道:
“诶,好好的竟要拿我当赌注,怪叫我难为情的……”
“呸!你长了个窝瓜脸,也好意思自称是最妩媚的女人?”
“你们听过‘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这句诗吗?这是一位伟大的诗人看了我的容貌之后,忘情之下吟咏而出的。姐姐们,在场最娇艳妩媚的名头,恐怕非我莫属呢。”
“剽窃诗句,不知廉耻!”
“……”
南宝衣团扇遮面,小脸惊叹。
洛阳仕女的热情大胆,完全不输长安姑娘啊。
只是……
论起最娇艳妩媚的女人,恐怕在场没有谁能比得过寒老板吧?
殷太守屈指叩击桌案,慢吞吞打着拍子。
萧道衍,大约已经知道他私自扣押沈议潮和那个少女的事。
他想通过赢下这场比武,让他交出他们。
或者说——
确认他们是否安好。
他的目光落在场中。
沈议绝也正盯着他,那副神情里不只有对弟弟的关心,似乎还藏着一些其他的情愫。
难道沈议绝,对那个名叫寒烟凉的少女……
殷太守突然笑了笑。
萧道衍千算万算,却唯独没有算到,寒烟凉是他殷斯年的亲生女儿。
正所谓血浓于水,如果他的女儿能勾引到沈议绝,那么他就能得到一个勇猛的大将军当女婿,对付沈皇后将更加轻而易举。
他对管事低语了几句。
管事恭敬地点点头,离开了花园。
殷太守豪爽笑道:“不瞒二位,我府上确实有一位国色天香的女子,我已经叫人去把她带了过来。如果沈将军能打赢两个犬子,她便是将军的了。”
沈议绝转了转长刀,始终面无表情。
殷家的两个儿子,催动坐骑挥舞长枪,呐喊着袭向沈议绝。
两匹骏马疾驰而来,在演武场上扬起铺天盖地的灰尘,面对疾风暴雨般的攻势,沈议绝仍旧横刀立马一动不动。
殷家两子暗暗得意。
他们高声道:“沈将军为何一动不动?莫不是被我们兄弟吓傻了?快看招!”
长枪如雪。
沈议绝从容不迫地躲避了攻击。
殷家两子没能一击必杀,脸上难看了些,又按捺住恼怒开始左右合攻,嘴上滔滔不绝,试图激怒沈议绝:
“沈将军,我们兄弟在年轻一辈里,也算名气很大了。遇到我们,算你倒霉!”
“沈将军别躲啊,有本事正面迎击,躲来躲去算什么男人?!”
沈议绝始终面色淡淡,仿佛听不见他们的奚落和挑衅。
另一边。
管事从别苑地牢里,把寒烟凉带了出来。
寒烟凉活动了下解开枷锁的腕子,望向捧着香汤胭脂、华美服饰和珠钗发冠的侍女们,挑眉而笑:“这是做什么?我一个阶下囚,怎么受得起这般礼遇?”
管事笑而不语,示意侍女们为她梳洗打扮。
寒烟凉也懒得再问,任由侍女伺候。
过了片刻,管事看着华服盛妆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美人,不禁眼前一亮。
老爷说得没错,眼前这位美人,才是府上最娇艳妩媚的那个,举手投足间都是天生的魅惑,一个眼神就足以勾走男人的心。
就算是金吾卫首领那样的铁血莽汉,也还不是栽倒在这美人的石榴裙下?
他带着寒烟凉往演武场走,笑容恭顺了几分:“前几日多有得罪,还请大小姐莫要怪罪。”
“大小姐?”
寒烟凉倾身,随手掐下花径旁的一朵牡丹,往鬓角簪去。
管事负着手,直视她的双眼:“你母亲乃是锦官城玉楼春的老板、天枢的上一任执掌者,对不对?”
寒烟凉簪花的动作停了下来。
管事笑容更深了些:“当年老爷游历锦官城,曾在玉楼春住过一年时间,你母亲晓春深,正是他的红颜知己。大小姐,你是老爷的亲女儿,是太守府唯一的千金,身份尊贵,再不是别人的部下随从。老爷有意让你认祖归宗,只可惜夫人那边不好交代。大小姐若能为太守府立下汗马功劳,想来就算是夫人,也无法阻止你认祖归宗。”
这番话包含了太多信息。
寒烟凉捻着牡丹花,过了很久,才轻轻笑了笑。
她的笑容一贯凉薄妩媚,就算是八面玲珑的管事,也看不出她此刻究竟是怎样的心情。
然而太守府千金是多么高贵的身份,这个少女理应高兴都还来不及,又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他这么想着,也跟着笑起来。
寒烟凉睨向管事,故作天真:“管事阿叔何必绕圈子,殷太守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管事暗暗点头。
少女果然眼皮子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