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姜支颐:“你以为,本宫不敢?”
以五名血卫为首,所有黑衣人朝天枢逼近。
萧弈从容不迫:“青阳谋反,是要仔细审问的大事,怎能三言两语就此揭过?儿臣带走青阳,并非是出于私心,而是因为母后今日受惊,儿臣无论如何也要给您一个交代。所以,青阳必须由儿臣带走。”
他温言细语。
天枢精锐在他背后肃然而立,显然是有备而来。
若是两方冲突,翊坤宫免不了一场血战。
沈姜轻嗤一声,没再多言。
萧弈的目光落在魏楚楚身上。
他打了个手势。
天枢精锐立刻出动,为贵妇女郎们解开双手上的绳索。
十言特意来关照魏楚楚。
魏楚楚嫌弃:“你身份下贱,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十言温声:“喏。”
他毫不犹豫地举起长刀,利索地朝她双手砍下。
魏楚楚猛然瞪圆了眼睛!
这侍卫疯了吧,不让他用手,他竟然用刀!
她尖叫着想要躲开,十言的刀刃果然不出意料的砍歪了,把她的双手砍得血肉模糊。
魏楚楚养尊处优,连绣花针都没伤过手。
她瞬间嚎叫出声,眼泪乱飚哆哆嗦嗦:“手手手,我的手!”
魏夫人跳起来就给十言一巴掌:“怎么做事的?!”
十言委屈:“沈二夫人不许我用手,那我只能用刀。她又爱乱动,所以才砍歪了,怎能怪我?沈二夫人你别乱动啊,我重新砍!”
再一刀下去。
没砍手上,倒是砍到了魏楚楚的肩膀上。
魏楚楚痛得撕心裂肺,鬼哭狼嚎声响彻宝殿。
十言收刀入鞘,惋惜:“沈二夫人动来动去,我实在无法解开绳索,你们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他转身走了。
魏夫人简直惊呆了。
这侍卫哪是伺候人的,明明就是来寻仇的吧?!
要他何用!
无视魏家母女的狼狈,萧弈带着萧青阳,转身走出翊坤宫。
血卫首领站在凤椅旁,拱手:“娘娘?”
沈姜吃着茶。
抬起蝶翼似的长睫,她冷漠地盯着萧弈的背影:“传本宫懿旨,让沈议绝率领金吾卫堵住宫门。就说,青阳帝姬谋反,萧道衍一意孤行劫走罪臣,视为同犯,罪不容诛。”
“喏!”
血卫出动。
沈姜悠闲品茶,凤眼中噙着星星点点的冷笑,像是星辰。
……
冬阳惨淡。
宫阙九重,朱漆的宫门巍峨肃穆,在冬阳下泛出古老的青黑色泽。
高高的宫楼上,站满了一排排金吾卫。
他们的盔甲折射出冷淡的金属光泽,他们以沉默眺望的姿态,将整座皇宫牢牢掌控在手心。
南宝衣孤零零地站在宫门下。
绯红的罗裙在寒风中摇曳如水,鬓角一朵桃粉珠花,衬得少女白嫩娇美,像是一枝待折的芙蓉。
只是那俏丽的眉眼间,却镌刻着些许担忧。
她心神不宁地朝翊坤宫方向眺望。
然而等了这么久,也仍旧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隆冬苦寒,她忍不住跺了跺冻僵的双脚,下意识望一眼屹立在城楼上的金甲将军——
沈议绝。
他执掌着十万金吾卫,以绝对的忠诚,拜倒在沈姜裙下。
寒风拂面,少女额角的几缕漆黑碎发遮挡了视线。
她拂弄开碎发,看见城楼之上,一道血色身影抄小路而来。
他如燕子般敏捷地攀上宫楼,附在沈议绝耳畔低语。
沈议绝本就端严的脸色,更加凝重。
他毫不迟疑地下令:“关闭内外宫门!”
金吾卫接了命令,立刻高呼:“关闭内外宫门!”
“关闭内外宫门!”
一道道雄浑的声音,顺着城楼往外宫门传递。
金吾卫行动起来,一道道巍峨古朴的朱漆宫门,在南宝衣的视野中缓缓关闭,整座皇宫像是成了一座巨大的囚笼。
她心中起了不妙的预感。
马蹄声急剧传来。
她寻声望去,二哥哥等人正策马而来。
队伍里最引人注目的,是被天枢保护的少女。
她浑身浴血,单手拽着缰绳,另一只手提着断刃,满头青丝在风中飒飒飞舞,半张小脸都是血渍。
她受了重伤……
沈议绝立在宫楼上,沉声:“娘娘有旨,青阳帝姬谋反逼宫,二皇子萧道衍视为同犯。二位乖乖束手就擒,娘娘定然宽大处理。”
四面八方的宫墙上,出现了无数金吾卫。
他们手持弓箭,冰冷的箭头瞄准了萧弈等人。
萧弈骑在马背上,九尺陌刀在手中从容不迫地转了一转。
他盯着沈议绝,薄唇扬起轻笑:“离开长安二十年,从未送过皇妹礼物,是我这阿兄失职了。今日皇妹大婚,只管做你想做的事去。余下的,我来处理。”
萧青阳唇色苍白。
她注视着萧弈的背影:“阿兄……”
萧弈骤然握紧陌刀。
他从马背上一跃而起,以雷霆之势袭向沈议绝:“走!”
萧青阳咬牙,毫不犹豫地策马朝宫门外疾驰而去。
路过南宝衣身边,她从怀里取出染血的卷宗,扔给了她。
她回眸,笑容一如初见般飒爽娇甜:“南家娇娇,我去寻你哥哥啦!”
宫门一道道关闭。
少女红衣猎猎,赶在宫门关闭前策马而出。
她像是深宫里飞出的一只凤尾蝶,消失在南宝衣的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