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什么?”
萧弈注意到她的异常。
南宝衣轻声:“你看那个探花郎,与南景是不是长得一模一样?”
开考那日,她曾在贡院外面看见了南景,原本还以为是幻觉。
没想到……
她唤了个小太监,问道:“今科的探花郎,叫什么名字?”
“回郡主话,探花郎名唤北再起,‘东山再起’的那个再起,是来自定州城的举子。”
南宝衣险些笑出了声儿。
北再起,他怎么不叫南再起!
她不信世上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什么北再起,这位探花郎,定然就是南景本人。
前世,南景也在这年的科举里考中了探花郎,还迎娶了丞相的千金,可谓春风得意。
没想到这一世,她千算万算,还是叫他来了盛京,再度考中功名。
萧弈握住她的小手,淡淡道:“跳梁小丑,无足挂齿。”
“我知道的。”
南宝衣收回视线,与萧弈一同往听花小筑而去。
管他是北再起还是南再起,他曾败在她手底下一次,她就能让他再败一次。
只是……
他明明是蜀郡人氏,内侍却称他是定州的举子。
改变户籍并非易事,须得官府操作才行。
看来南景背后,还藏着势力啊。
直到南宝衣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红漆游廊尽头,那端坐在楼阁里的探花郎,才慢悠悠露出一抹讥笑。
旁边有同科进士在议论:
“你们看见刚刚走过去的那位姑娘了吗?当真是‘云想衣裳花想容’,美得惊心动魄啊!她梳着少女发髻,料想还没有出阁。”
“听说很多达官显贵,会在琼林宴上相看女婿。你们说,那位姑娘,是不是朝中显贵的千金啊?也不知道她相中谁了!”
“咱们探花郎年轻俊美、风度翩翩,如果我是那姑娘,我定然会相中探花郎啦!哈哈哈,说起来,那等绝色,叫我当上门女婿我都情愿!”
有进士开起了玩笑。
南景抿了口绪漆黑可怖。
上门女婿?
他要的,是整个南家。
他要的,是南宝衣生不如死!
还有他那个恶妹南胭,也得生不如死!
顾崇山和宋丞相的速度很快。
黄昏时分,就把书昶永的府邸翻了个底朝天。
南宝衣来御书房看热闹时,廊庑下堆积着成山的银条和金条,顾崇山负手站在檐下,是面无表情的姿态。
她望了眼御书房。
满地都是凌乱的账本,书昶永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圣上震怒,连书昶永祖宗十八代一起问候了个遍。
她小声:“这些都是从太史令府上搜出来的?”
顾崇山把玩着珠串,没搭理她。
他身后的小太监,稀罕道:“可不是?我家主子和宋丞相去到太史令府上,啧啧,他那床都是金条砌成的!还有祖宗祠堂,那地砖哪儿是地砖啊,分明全是银砖!
“还有后院,乖乖,堂堂太史令,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后院里居然蓄养着上百个貌美如花的少女!他府上有密道,管家听见风声,逼着她们躲进密道,结果被我家主子发现了!那些姑娘里面,有不少是从民间拐来的,满足书昶永的癖好——”
“闭嘴。”
顾崇山冷叱。
南家小丫头还没及笄呢,在她跟前胡说八道什么?
没得带坏了她。
南宝衣只觉十分震撼。
太史令并不是油水丰厚的官职,但即便如此,书昶永竟也能捞到这么多金银财宝。
可见,朝廷的水有多深。
她压低了声音,又问道:“这样重的罪,是不是要问斩啊?”
可能顾崇山觉得她的问题太蠢,依旧懒得搭理她。
那小太监道:“郡主想到哪里去了?太史令的千金书理理,乃是成王侧妃,又怀了成王的孩子,那肚子,金贵着呢!万岁爷念在书侧妃的份儿上,也不会要太史令的命。”
南宝衣沉默。
律法上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可是真正论起来,与皇族沾亲带故,总还是有许多好处的。
瞧瞧,书昶永不就保住了性命?
她在外面等了片刻,内侍总管轻手轻脚地从御书房出来。
他是顾崇山的人,低声道:“太史令认下了所有罪状,连太傅那份,一起认下的。科场舞弊、泄露考题也一并认下,还把那些买题的大儒,也交代了清楚。圣上震怒,大约是要判流徙之刑了。”
顾崇山“呵”了声。
内侍总管微微欠了欠身,又去了游廊尽头的偏殿,给姜贵妃和书理理通消息。
南宝衣抿了抿唇瓣。
流徙之刑,当真是极轻。
哪怕流徙三千里,可是只要姜太傅还在,成王就有继位的可能。
一旦成王继位,那么他就能把老丈人书昶永调回盛京。
她琢磨着,游廊尽头的偏殿,忽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
是书理理。
顾崇山居高临下地睨向她,“纵虎归山,可知有什么后患?”
南宝衣不语。
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却还是被姜太傅逃脱,只除掉了书昶永这种小杂鱼,甚至还会引来书理理对她的拼命报复……
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她抬起清润的眉眼:“姜家府邸,果真什么都没搜到?”
顾崇山负着手,走到她面前。
他俯身凑到她耳畔,红唇轻启:“狡兔三窟。狡猾如姜华,不会把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