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宝衣小脸凝重。
两年前的誓言,浮现在耳畔。
——等她长大,她愿用前世积攒的朝堂机密,为他铺就一条名利双收的锦绣大道,要他万人敬仰,青史留名!
如果能利用这场科举,指证姜太傅是把控朝堂的佞臣,那么他以后是不是就再也不能污蔑二哥哥的名声?
她思索着,对面萧弈笑容懒洋洋的,伸手来揪她的脸蛋,“小姑娘家家的,总皱着小脸做什么?来,给哥哥笑一个。”
南宝衣嫌弃地拂开他的爪子。
笑,就知道笑!
前世这厮坐马车过闹市,都会被人扔臭鸡蛋。
如果他知道他前世是怎样的声名狼藉,是否还能笑得出来?
她可不想嫁给他以后,要跟他一起接受臭鸡蛋的招待。
看来,她还是得提早帮衬着才好。
她深深凝了眼萧弈。
萧弈:“……”
总觉得小姑娘这一眼,像是老母亲在看待小崽子。
又嫌弃,又慈爱……
恰在这时,余味踏进来禀报:“宝衣姑娘,松鹤院来客人了,好像是刘大儒的妻女,您可要过去瞧瞧?”
“刘珍心和她娘?”南宝衣好奇,“她们来做什么?”
自打上回玉楼春闹过事,四哥就没去过刘大儒家。
这对妻女突然登门,倒像是黄鼠狼拜年,不安好心。
她很是不省心,于是放下棋子,起身道:“我去瞧瞧。”
匆匆来到松鹤院,花厅里坐着不少女眷。
刘珍心特意打扮过,金项圈和绞丝金镯子明晃晃的扎眼,桃红色襦裙衬得她艳丽美貌,正娇娇怯怯地倚在她母亲身边,眼睛却止不住地往博古架上瞟,眼底满是贪婪。
刘夫人爱惜地摸了摸手边儿的白玉描金茶盏,被祖母唤了两声,才回过神。
她扫视过祖母腕间的玉镯子,笑得合不拢嘴:“上回的事,都是珍心不懂事,跟同门师兄弟闹着玩儿呢,哪儿是真瞧不起四公子?这不,珍心从玉楼春回家以后,左思右想不得心安,特意央着我登门致歉呢。”
南家一向敬重读书人。
祖母待她们很客气,“前段日子,承书在你们家学习,给你们添麻烦了。”
“哪里?我家夫君最看重四公子,觉得门下学生里面,就数他读书最好,前程最好!这不,四公子有一阵子没去读书了,夫君心里好奇,也叮嘱我来问问是怎么回事。”
南宝衣扶着槅扇。
什么读书最好,刘夫人摆明了是在撒谎。
她心里浮起不妙的预感。
果然,又寒暄了片刻,刘夫人忽然道:“四公子一表人才,不知可有说亲啊?珍心也还没有说亲,我觉得他俩挺合适的。”
南宝衣咬牙。
刘珍心真是不嫌脸大。
她自己嫌贫爱富看不上四哥,现在知道四哥的身份是南家公子,倒是上赶着贴过来!
那天在玉楼春,喜欢的人是程姑娘,可她居然还让她娘登门说亲!
刘夫人滔滔不绝:“不怕你们笑话,我听说珍心与贵府的四公子两情相悦,甚至还有过肌肤之亲,这才登门询问。我家珍心清清白白的大姑娘,你们总要给我刘家一个说法,不能因为和靖王府攀上了亲家,就瞧不起我们这种书香门第……”
老夫人和江氏对视一眼。
江氏是南承书的娘亲,她是知道所有事情的。
她皮笑肉不笑:“刘夫人怕是误会了。所谓的肌肤之亲,是您女儿主动亲我家四小子。至于亲事,不瞒刘夫人,承书已经有了心上人,他正在发奋读书,打算高中之后,向那姑娘提亲呢。”
而且很抱歉,就刘家母女这副嘴脸,她实在看不出来他们刘家怎么就成了书香门第。
刘珍心开始默默流泪,像是被恶霸占了清白的黄花闺女。
刘夫人冷笑一声,“这么说,你们南家是不肯答应这门亲事?”
“是。”
江氏回答得干脆。
她家四小子本就是个蠢笨又容易糊弄的,如果娶了刘珍心这种事儿精,会被这姑娘毁掉一辈子。
“那就别怪我们刘家无情!”刘夫人变了脸,“如今科考在即,如果主考官知道南承书坏了先生家小姑娘的清白却不肯认,不敬师长,荒唐好色,你猜,他还能不能高中进士?!”
明面上,南越国很重视读书人的品行。
如果举子无德,那么哪怕考上进士,也会被朝廷撸掉进士头衔。
南宝衣眯了眯眼。
刘家母女特意挑这个时间来南家说亲,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这是逼她家捏着鼻子认下这桩婚事啊!
她慢悠悠跨进门槛,“那你们就去闹呗,反正我四哥也考不上进士。闹大了,再叫所有人都知道,刘姑娘亲过很多男人,看她以后还嫁不嫁得出去。”
她一来,刘珍心的额角就忍不住突突乱跳。
她很不喜欢这位宝仪郡主。
她咬了咬唇,故意道:“郡主来了?您失踪半个月,不知去了何处?我听人说,您被卖进了花街柳巷?”
南宝衣唤道:“尝心。”
尝心上前,抬手就扇了刘珍心一巴掌。
刘珍心被打懵了。
南宝衣眉眼冷淡:“见到本郡主却不行礼,又污蔑编排本郡主,这一耳光,赏你。南家不欢迎你,带着你娘,滚。”
刘夫人也被她镇住了。
母女俩咽了咽口水。
她们俩是知道南宝衣的手段的。
她们没敢再啰嗦,慌里慌张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