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弈盯着她,用指腹摩挲了一下唇瓣。
南家的小娇娘,真是腹黑啊……
大概是随他。
随着铜锣敲响,玉楼春搬到盛京的第一场戏,正式开场。
南宝珠生得白嫩圆润,青衣扮相极美。
她甩着水袖登台,眼波明亮勾人,先来了一段自白:
“奴家与永定王约为婚姻,明日就要嫁去王府做王妃。听说那永定王脾气暴躁、人高马大,奴家如此娇弱,好害怕被欺负呀!”
她往台边走了几步,疑虑道:“听说,那永定王心里只有他表妹没有我,我嫁去王府,怕也是被冷落的命!我虽然娇弱,却也不愿意被他轻贱,我得想个法子,叫他敬重我才是!”
没有繁琐的铺垫,开场直接切入主线,并抛出狗血的三角关系。
张老夫人高声评价:“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戏?唱腔一塌糊涂,台词蹩脚可笑!还敬重,身为女子,就该遵守三从四德,三妻四妾何等正常,一个表妹算得了什么?就这种剧,也能火遍锦官城?!”
书理理笑得合不拢嘴。
她温声:“粗制滥造,不过如此。宝仪郡主,看来今日这场赌约,玉楼春恐怕要输了。”
南宝衣始终不慌不忙地摇着折扇。
她回话道:“才刚开始,书侧妃着什么急呀?”
“呵,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宝仪郡主,我等着拿玉楼春的招牌,劈了当柴烧。”
戏台子上,画面一转。
老皇帝扮演成永定王,正儿八经地踏上戏台。
他捋了捋假胡须,高声道:“你就是要嫁给本王的姑娘?”
南宝珠退后几步,福身行礼:“王爷!”
“你——”
老皇帝正要说话,突然忘词儿。
他低头看了眼偷偷记在掌心的台词。
书理理毫不掩饰自己的笑声,“宝仪郡主,你们戏楼的人,怎的如此不敬业?连词儿都记不清楚,还敢登台演出。果然,这世道当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登台唱戏了!”
台下,张老夫人更是嫌弃到极致。
她毫不顾忌台上正在演出,厉声批评道:“都说台下十年功,这戏子连词儿都要写在掌心,可真是——”
话未说完,旁边的老姐妹紧张地推了推她,“他好像是宫里那位!”
张老夫人下意识盯向那戏子的脸。
脸上涂着的油彩不算多,依稀可辨容貌。
声音也有些熟悉……
张老夫人愣了愣,回过神意识到台上人是谁时,瞬间汗湿脊背!
皇帝!
在玉楼春登台演出的,竟然是皇帝!
她紧张地咽了咽唾沫,急忙换了口风:“咳,这戏子连词儿都要写在掌心,可真是敬业啊!”
敬业?
书理理愣住。
明明是忘词,明明是不专业,居然成了敬业?!
张老夫人滔滔不绝:“看看这造型,看看这……咳,唱腔,虽然没有一样符合规矩,但这简直是神一样的创新啊!我的天啦!”
她身边的老姐妹嫉妒不已。
这可是近距离拍皇帝马屁的好机会,怎么能让她一个人独占?
她们纷纷惊叹:
“快看他的眼神,犀利啊,成功诠释了什么叫霸道王爷!比王爷更加霸道,这简直是王爷中的王爷、戏霸中的戏霸,我的天啦!”
“还有他的走位,这闪电般风骚的戏台走位,神一样的甩袖转身,我要迷倒在他的风度翩翩之下了!”
“姐妹们,快看他鬼斧神工的容貌,斧砍刀凿棱角分明的,天人之姿绝世无双啊!他比靖王世子更加惊艳啊!”
老夫人们夸张的惊叹声,回荡在整座戏楼。
书理理:“……?!”
这群平日里最毒舌难缠的老妇人,莫不是被下了降头?
以前冷画屏的梨园大家,唱错一个字,都会被她们挑剔地说上半个时辰,现在那个戏子根本连词儿都忘了,台下的观众都为他滑稽的动作和唱腔笑疯了,哪里有她们夸奖得那么好?
南宝衣几乎能够想象出书理理的心情。
其实她倒是觉得,皇帝表演得挺好。
从前那些戏,都奔着感动观众而去,恨不能赚够大家的泪水。
可世道艰辛,搞笑滑稽的戏,可以让百姓放松心情愉悦身心,何尝不是一种好剧?
她眉眼弯弯,轻摇折扇,“书侧妃,看来这场比试,你要落於下风了。说起来,冷画屏那块匾额,还是镶金的。把金块儿抠下来,大约能卖不少银钱吧?”
书理理咬牙切齿,没有回话。
她抬手,身边的小丫鬟立刻会意,悄悄跑出了玉楼春。
在煎熬中度过一个时辰,台上这出戏终于落幕。
书理理步出雅座,倚在扶栏边,面容犹如冰雪:“张老夫人,趁着观众们都还在,你摸着良心说,刚刚那出戏,如何?”
张老夫人正儿八经道:“我们几个老姐妹一致认为,玉楼春的新戏更上档次,更有看点,还蕴含着深刻的寓意。所以这场赌局,算是玉楼春获胜。”
书理理气到胸闷!
这群老妇人不是眼瞎,就是被人下了降头!
南宝衣笑意吟吟地出现在扶栏边,“书侧妃,愿赌服输,冷画屏那块镶金匾额,我们玉楼春接收了。”
书理理咬牙。
她压低声音:“宝仪郡主,你初来乍到,在盛京城甚至还没有站稳脚跟。你当真要与我作对,与成王府作对?”
“非是我要与你们作对,而是你们要与我作对。”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