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说他很针对你。”
顾野停顿须臾。
随后,他声音懒洋洋的,漫不经心地说:“没关注过,不知道他。”
白术:“……”
哦。
她当他嘴硬好了。
趴阳台上吹了会儿冷风,白术和顾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直等到江南枝在宿舍里喊:“白妹妹,你还不来睡觉吗?”二人才不约而同地停下话题。
贴耳响起的声音戛然而止。
白术抿了抿唇。
她听到清浅平静的呼吸声,轻微的起伏,却莫名地有让人难以忽略的存在感。声音从耳廓一触,扩到皮肤肌理、蔓延至四肢百骸,好像连骨头都酥软了似的。
微微屈下身子,白术将下颌抵在搭阳台栏杆的手背上,眼睛睁得有点大,像一滩汪静的湖水,透着一点琉璃碎光。
“顾野。”白术倏然喊。
“嗯?”
白术问:“你明天还晨跑吗?”
顾野顿了下,生生将临时起意的决定,改成短期的坚持计划,说:“跑。”
弯了下唇,白术说:“那我跟你一起。”
“好。”
顾野答应了,轻飘飘的一个字落下来,像点燃了耳根发梢,一下驱散了外面冷冽的寒风。
挂断电话,白术伸手摸了摸耳朵,随后收敛了那一抹笑容,挂上冷淡的面具,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回到宿舍里。
“白妹妹,”江南枝趴在床上,探出脑袋往下看,瞧见白术后双手托腮,一脸的姨母笑,“你在跟顾野打电话吗?”
“嗯。”
白术波澜不惊地应了一声。
“嘿嘿。”
江南枝咧嘴笑了一下,然后将脑袋缩回去,把脸埋入被子里,乐了会儿后又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瞅着她。
白术:“……”这是什么毛病。
她转身走向门口,“关灯了。”
“哎,”江南枝忽然压低了点声音,在白术回头看她时,她朝云沅的床铺方向瞥了一眼,“宿舍楼都关门了,人还没有回来。”
“哦。”
白术漠不关心。
“你有没有觉得她这个人古古怪怪的?”江南枝又问。
“没。”
白术眼皮都没掀一下。
江南枝选择性忽略,自顾自地八卦道:“你知道吗,她今天上课,就一个人待在角落里,一声不吭的,毫无存在感。”
“中午她没去吃饭,有人发现了,问她为什么不去吃,她说‘忘了’,然后也没想办法弄点儿吃的。”
“晚上应该是去自习室升级漫画no.1了。”
“感觉她生命里除了漫画还是漫画,别的都没有。你说,这人是不是——”
……
“啪”地一声,宿舍的灯被关了。
视野陷入昏暗。
江南枝“啊”了一声,然后倒回了床上,仰头看着天花板,而后扶额喃喃自语:“一个没脑子,一个没眼色,这宿舍是怎么了。”
这时,隔壁床铺响起白术的声音:“‘没脑子’是在说你吗?”
“我说云……”江南枝接话接到一半,反应过来,一顿,痛心疾首地捶床,“白妹妹,你是这么想我的?”
“嗯。”
白术尤为坦诚。
“……”
这一夜,没脑子·江南枝备受伤害,辗转难眠。
*
第二天。
白术照旧清早醒来,没有开灯,摸索着起床。
但,透过阳台透射进来的光线,隐约可见宿舍的情况。她落地的时候,微微抬眼,瞅向对面云沅的床铺,见到没被动过的床铺和书桌,顿了顿,随后平静地收回视线,表情淡漠地走向阳台。
十分钟后。
白术穿戴整齐地走出宿舍楼,她将一副耳机掏出来,捏着一只冰凉的耳机往左耳里放,结果耳机刚触碰到耳廓,白色的线条就被忽然伸出来的一根手指勾走了,连带着的还有她手中的耳机。
“听什么?”
顾野的声音乍然响起,在这冬日的清晨里,裹挟着一股莫名的魅力。
抬眼看去,赫然见到一身休闲装的顾野出现在身侧,他神情似笑非笑,眉梢轻轻上扬。微弱的路灯光照落在他身上,笼了一层朦胧光晕,连轮廓都是温柔朦胧的,看得让人稍有心悸。
白术张了张口,想说“演讲”,结果话到嘴边,硬生生一改,成了:“听歌。”
“一起听吧。”
顾野倒是很随意,说完,就将耳机塞到自己耳里。
“哦。”
应了一声,白术戴上另一只耳机。
然后,关掉原本要播放的演讲,换成了随机播放的音乐。
结果——
“我该如何去厮守,你才觉得不将就;
互相折磨到白头,渐渐消逝的温柔;
难道非你不可,是有多难得;
……”(《我热情如火,你冰冻成河》)
白术被这声音炸得赶紧按了暂停。
歌声戛然而止。
“……”
“……”
旁边静了。
扭过头,白术觉得脖子有些僵硬,顿住,她抬了抬眼间,见到顾野勾了下唇,又扯平嘴角,最后实在是忍不住,转头轻笑,肩膀一耸一耸的,极力克制却没有半点用处。
“你想笑就笑吧。”
白术眉头一挑,干脆破罐破摔。
过了几秒,顾野终于回过头,眼里的笑意尚未散去,盛了几分,却异常的柔软。
像聚了暖洋洋的光。
“小朋友,”顾野努力地不笑了,抬手拍拍她的脑袋,“你听歌这口味,有点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