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1977年十月十二日,迎来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高考恢复了。
矿场广播站反复播放这则消息,工人们手头上无论正在做什么,都不由自主的停下来,认真倾听,生怕听错了一个字。
学校正在上课的李老师也听到了广播,呆了好一会儿,忍不住掩面而泣,良久,才擦干眼泪,对着底下一众茫然的学生道:“同学们,你们比老师幸运,可能你们还不懂恢复高考的意味,但是一定要好好学习,珍惜这个机会,将来参加高考,成为一名优秀的大学生。”
福宝手里拿着四年级的语文课本,原本她是没啥感觉的,但是看到李老师喜极而泣的样子,心中不由升起一股难言的激荡。
激荡过后,又剩下无力。
在外人眼中,她是个优秀的好孩子,品学兼优,从一年级到四年级,她次次考年级第一,年年拿三好学生奖状。
隔壁二班的张老师都被气得没脾气了,终于放弃了,不争第一了,要求学生争年级第二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真实的情况有多糟糕,初中课程跟不上,初二学了快三年还没能达标,系统越来越沉默了,系统商城也彻底关闭了。
这种虚假的荣誉还能维持多久,等上了初中很快就会露馅了吧。
她真的很努力了。
这几年,无数个日日夜夜,她都耐着寂寞,在系统教室里看书学习,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长进,完全无法把看进去的书融合贯通,同类型的题目,换种形式,她又不认识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笨,脑子就是转不过来弯,她终于承认系统检测出来的智商是对的,她确实不够聪明,甚至可以用蠢来形容。
三十岁期限,如同紧箍咒折磨着她的精神,让她内心充满焦虑。
偏偏这些事又不能和爹妈说,只能自己默默地承受。
心事重也是有好处的,这个身体是小孩子,智商也是小孩子的小姑娘,终于不用担心长胖,怎么喂也喂不胖了。
弄得宁卫华都发愁起来,自家闺女天天好吃好喝,咋就养不胖,还越来越瘦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亏待闺女了,天地良心,他闺女一顿吃的比他还多,不会身体有啥毛病吧。
两口子为此担心了好久,还特意带福宝去明江市人民医院做检查,确定身体没毛病,才放下心。
福宝心里苦,但是得憋着。
也有值得开心的事,比如她爸越混越好,现在已经是采购部的主任了,她爸脑子活泛,擅长人际关系,周主任很信任他,在他的努力下,采购部越发红红火火,隐隐压下其它部门一头。
周主任也因为工作能力突出,多次得到上面的表扬,今年升上副场长了。
周副场长念着她爸的好,破格提拔她爸接手采购部主任。
老周场长身体不济,眼看着自家亲侄子上来了,已经做好提前退休的打算了,将手里管着的事慢慢的交给了侄子。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的打算,这是想让亲侄子接手场长的位置,曾经众望所归的吴副场长沦为了笑话,越来越边缘化。
高考恢复的消息如雨后春笋,遍布全国各地,包括桂花生产大队。
原本已经认命的知青又开始蠢蠢欲动,翻箱倒柜的找书,重新拿起放下许久的课本复习,没有课本的到处去借,或者让家里寄来,还有不少结婚生子的知青闹着要离婚。
最近队里闹得是鸡飞狗跳,唯有老宁家是一派自然祥和的景象,被宁奶奶管得好,从上到下,老老实实的干活,不参与这些是非当中。
有不怀好意的人故意在宁奶奶面前挑拨,说什么你四儿媳也是城里来的知青,她会不会也想离婚。
宁奶奶立马指着那人的鼻子骂了一通,“啥子糟心玩意,胡咧咧个啥,我四儿媳心眼实,为人孝顺,和我亲闺女都差不多了,瞧见我身上的衣服没,我四儿媳给买的,大商场的衣服,她才不是那些个没良心的东西,再说我儿子又不差,她跟着我儿子在城里享福,干啥想不开离婚。”
那人被骂了个没脸,灰溜溜的走了。
其实,早先王翠花也叽歪过林淑兰会不会因为能考大学,抛夫弃子,当场被宁奶奶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老三媳妇,再让我听到你说这种话,你给我滚回娘家去。”
王翠花吓了一跳。
她男人最听老娘的话,她和娘家又闹掰了,真被赶出家门,她哪还有地方去,于是,安分起来,不敢再在外面说林淑兰的闲言碎语。
大房张映红和二房李红梅如今是万万不敢得罪宁卫华的,讨好还来不及,只希望他以后能拉拔自家儿子一把,就算心里犯嘀咕,也不会说他媳妇半句不好。
就连冯丽云现在看到宁卫华都得小心陪着笑脸,凑到林淑兰面前说些奉承话。
夜晚,正屋里的老两口躺在炕上说话。
宁爷爷抽着旱烟道:“你真的认定老四媳妇没有动心思?”
宁奶奶笑了下,“别说老四媳妇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就她那脑子也不是考大学的料,指望她能考大学,还不如指望咱家老四。”
说到这,宁奶奶脸上的笑容消失。
宁爷爷突然叹了口气道:“老四可惜了。”
当初宁大爷最喜欢宁卫华,也是因为他身上那股聪明劲,发现他有非常高的读书天赋,认为他如果去念书一定有出息,谁知道这孩子就没有一点念书的勤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