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啊,憬姐,我没有要跟你抢…”
等小音乐厅的大门被人重新阖上后,眼泪开始不受控刷刷往外流的袁郁玥腰一弯向翁怀憬躬身道歉,话说一半在章雅梦的疯狂眼神暗示下戛然而止,可随后她还是挤出了另一句让梅赐贻头痛不已的话:“但我确实是以前对你有敌意才给它取名叫lina的。”
“先看看琴受损严不严重,袁圆你别哭了…”
短信里章雅梦说得山雨欲来风满楼,来势汹汹却没想着情敌居然是这蜒子,好半天翁怀憬终于憋出一句话,可袁郁玥却死死把着弓完全不管不顾摔在地上的琴,同处在漩涡中心的晏清只好弯腰拾起无人问津的lina,揽住琴身后他终于有机会好好端详一番这把和心上人同名的乐器,而这时翁怀憬也跟着章雅梦走到了指挥台边。
正如晏清之前所揣测,藏在底板里的标签证实了这把琴出自上世纪初意大利热那亚制琴名师lorenzobellafontan(洛伦佐?培拉冯塔纳)之手,是一把复刻斯特拉里瓦利1714年手制的,名dolphin的小提琴,市值在40~50万华币间。
“可能连《g弦上的咏叹调》都没法拉了…”
由于琴马先着地折损掉前三根弦,只剩下秃溜溜的一根粗银丝弦,可怜的lina目视着虽并无其他损伤,但晏清手指轻捻了记g弦,小提琴发出的深沉低音远不似正常状态,他苦笑道:“琴马轻微变形,这种琴修复起来会比较麻烦。”
“dolphin~额,斯氏确实更适合女乐手,将自己的音乐当成一捧玫瑰,用最优雅的方式献给听众,然后得到完美的回馈…”
瞥了眼lina,翁怀憬与晏清对视一眼,显然很信任情郎的判断,她先于还在哀声叹气的梅赐贻一步问向袁郁玥:“没有带备用琴吧,袁圆,瓜氏琴你用得顺手吗?”
斯氏、瓜式都是起源于意大利的主线提琴样式,前者发声明亮又含蓄,音色圆润、纯净,一般它都是古典独奏音乐家演奏巴赫、贝多芬、莫扎特等人作品的首选,而后者优点在于低音无比深沉,高音粗旷奔放,往往更适宜于演奏浪漫派、现代派音乐以及帕格尼尼一类的音乐,晏清一听便知心软的翁怀憬是打算把她送自己的复刻版帕格尼尼大炮借给袁郁玥暂用,是以才有此问。
“没怎么尝试过特别正统的瓜氏琴,因为我的老师刘玉熙教授一直都说我身上缺乏驾驭瓜氏的攻击性…”
愧疚使然,没敢去多想的袁郁玥回答得很诚恳,聊起小提琴后,她身上的忸怩感也跟着消退许多:“瓜氏需要演奏者将它当作一把武器来挥舞,催动共情去感染听众,彻底引爆它蕴藏的热力和攻击性才会有完美的质感。”
这番对话听得章雅梦一头雾水,但梅赐贻和晏清理解起来却很顺畅,她俩是在以类比来形容两款琴在技法讲究上的差别。
斯氏小提琴对运弓技巧有着较高的控制要求,适合走炫技流演奏家,而瓜氏琴则需要较多力量上的运用,配合演奏者真挚的感性来激发琴弦最深沉的共鸣,方能将其魅力发挥到极致。
“小玥的情感表现力不是强项,斯氏确实更适合她,我来想想办法。”
结合这些天以来排练中的观察,梅赐贻也觉得基本功自小打得很扎实,控弓技术尤为高超的袁郁玥更适合扬长避短的斯氏琴,难得俩位惹不起的刺头聊得居然还算愉快,乐见其成的他心中一宽开始盘算起找熟人借琴的事来。
“不是这样的,细语上你拉的某些曲子,像《can’ttakemyeyesoffyou》、《白玫瑰》都很有感染力…”
目光清宁地凝视着袁郁玥,翁怀憬以平缓的语调抛出了一个争锋相对的观点:“我是觉得袁圆可以试着尝试一下。”
“啊?可是…”
想不到翁怀憬还会去听自己的翻录作品,袁郁玥明显呆了呆,难为情的她选择顾左右言之道:“可是一般的瓜氏琴音色有硬伤,顶级的又比li…它更难求。”
这段对话章雅梦倒是理解得很快,努力锁住外溢的灿烂笑靥,她转头冲晏清就是一轮挤眉弄眼:「憬姐是个醋坛子没错了。」
已明白翁怀憬打算的晏清拿目光盯了记章雅梦:「老章,你别搞事啊。」
“刚好我知道有那么一把琴,但也是听某人讲的哈,相传十九世纪某个夜晚,德国诗人亨利希·海涅在汉堡有幸听到意大利著名小提琴家尼科洛·帕格尼尼的演奏…”
秋水顾盼澹不善于对他人表达情感的翁怀憬继续就着小提琴的话题跟袁郁玥聊着:“兴许是听感过于惊艳深刻,竟使他改变其诗人习惯的作品创作风格,提笔挥就了一部短篇小说《佛罗伦萨之夜》。”
“在这梦幻的旋律里,蕴含着一种无以名之的神圣激情,时而神秘地颤动着如柔波细语,叫人几乎听不见一丝声息;时而又如日夜的林中号角,甜美得撩人心扉,最后却终于变成了纵情欢呼,恰似数以千计的吟游诗人同时拨动琴弦,齐奏不朽的凯歌…”
发现话题撞到自己的知识储备区,晏清就像在节目里那般很自然地接过了翁怀憬的话,心上人提到的海涅这篇小说正是他对帕格尼尼大炮萌生喜意的最初来源:“海涅以诗人所独有的浪漫主义情怀,传神还原了演奏者神乎其神的精湛技艺,也盛赞了帕格尼尼当时手中那把大炮的绝妙音色。”
“嗯哼~要聆听如此美妙的琴音,永远不能仅以耳朵去聆听,它更适合在静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