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漆长眸静静注视神色憔悴的桦绱,眸底瞬息万变,最终敛了情绪。齐域一手握剑鞘,一手攥紧纤弱的手腕:“想让我活着,跟我一起走!”他声音冷峻,没有转圜余地的强硬。
“可是带着我,你走不掉的!”桦绱汍澜,悲哀一笑。
神色微冷,眼眸幽深如潭,眄睨她:“你都不惧生死,我有何可惧?”
桦绱被他怼的,惨白着脸瞪着他,挺拔伟岸的身躯挡了秋风,让她不觉得那样冷了。
桦绱盯着他衣袍上的暗纹,带着一丝火气说:“我还不起。”可痛疼让她有气无力,所以没什么气势。
“我说了不用还,不过你既然非要还,那就活着,慢慢还。”齐域面色阴沉注视着她,过了一会才说话,嗓音稍许暗哑。
“顾琰羲!”桦绱被他气哭了,她也不知怎么了,就是觉得委屈难过极了。他根本无法想象她有多害怕担心,害怕杀手随时出现,担心他因她受伤。
齐域见不得她的眼泪,每每她用这双活像浸染水渍的葡萄珠眼瞅着他,他就变得毫无原则,不得不向她投降认输。齐域郁闷的握紧手中长剑,黝黑的深眸凝视她,看眼泪横流,应当是对他诸多不满吧。倏忽,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语气带着一丝宠溺:“不闹了好不好?”
不说还好,一哄更来劲,他果然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
‘嗖——’有利器破风呼啸而来,箭离弦的震动声传来,擦过草丛落在她后方两米处。
食指压在她唇上,握着她的胳膊,示意她坐下别动。霍然转头,看向声响的地方,在一片芦苇海浪的遮掩下,难以发现踪迹,只能从声音分辨。长剑出鞘,闪身没入茂盛的草丛中。
她看不见他,无用的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利器击打的响声从远处传来。一会远一会儿近,看不见画面,全凭想象。
等到静的只余风吹草动声,她才踉跄站起身,提着裙裾寻找他。桦绱提着墨兰色八幅长裙,上身配月白三寸曳地大衫,这样的装扮在这里行走是越发吃力,不时的被野草杆挂住衣衫。因泾王与崇王的丧期,着装颜色一直保持冷肃。
不敢喊出声,泪眼婆娑的前行,手拂开茂盛的野草,也不知走了多久。是幸运的,她找到了他。
前面野草或被刀刃斩断,或被倒下的三具尸首压倒,露出半径三四米的圆地。
长剑滴血,他衣袍上又多了血痕,听着她的脚步声,他转过头来,右手捂在左腹,血正顺着指缝流淌下来。
她走过去,走到他身边将头埋在他胸前,揪着他的衣袖,手在微微颤抖。不想在此时展露脆弱,可是她真的不坚强。
“疼吗?”鼻音很重,不仔细听都有些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咬着唇低声抽泣,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袍,拳头大小的水渍。心痛又绝望,又累又乏。以前听宫里的宫女姐姐说,她们小时候经历的苦难太多,会常常累哭。那时她还觉得奇怪,有多累,以致于哭。
如今亲身经历一遍,真是身处地狱一般的绝望。带着伤,连休息都不能,又走了这么长的路,担惊受怕,心中沉重悲痛,身心疲惫。
“我没事,别担心。”他忍着痛甩了下剑上的血。
桦绱将彩披绕到长剑下面,然后一手拽着长披一角,往上提,‘嘶啦’长披被割开。她拿起一块,给他缠在腰间,将伤口包扎,也不知这样管不管用。做完之后,后背疼的她额前出了细密的一层冷汗。
桦绱给他包扎伤口的时候,行动僵硬,又因为弯身,将后背暴露在他面前,月白色的长衫,血迹触目惊心。齐域握着她的肩头惊问:“你受伤了?”
“不疼。”桦绱也不看他,垂下眼睑冷着脸淡淡的回了句。
“怎么可能不疼?”他上前一步圈抱起她,检查她背部的伤口,很长一道,好在伤口不深,不至于因此丧命。但她太瘦了,肩胛骨清晰又突兀,下方伤口处血液与中衣黏在一起,皮肉也微微外翻,要受些罪的。难怪她的脸色渐渐变得煞白,一路跟他闹着情绪。他们得离开这里,给她的伤口上药,这郊外风大天冷,难说今夜不会发热。
“那你不是也在骗我!”她脸埋在他的肩上,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闷声回道。
齐域一脸愠怒,黑眸隐忍下情绪,缓了声问:“能走动?”
“我说不能,你就会离开吗?”她仰头问他。
“不会!”齐大人阴寒着脸,居高临下的睨看她,那神情好似在嘲笑她的痴心妄想。
“得离开这里。”齐域脸色有些白,环视四周,腹部的剑伤传来尖锐的痛感让他忍不住皱眉。
他觉得没有走错,可这一路除了远处绵延的山峦,甚至树木也稀少,只是一片不见边际的草丛,且草高茂盛,视野受阻。翻过一座不太高的山,当他也开始怀疑的时候,终于看到了道路,被参天树木遮挡。越北行,越发觉这里是一片世外桃源,他们又走了许久,终于桦绱撑不住了。
“我真的走不动了。”一说话,下唇裂开了道血痕,她能试着微微的刺痛,还带着血腥气。
“再坚持一会儿。”他怎么会看不见她的疲惫,可是必须在天黑之前找到人家处理伤口。
“真的撑不住了。”桦绱拒绝再往前走,放开他的手,站在原地扶着路边一棵高大的黄花梨。
天际是夕阳西下的壮美风景,余霞成绮,瑰丽的色彩渲染氤氲叆叇,美得不像话。两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