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域没有直接回答他,只微微侧首,长眸环视四周,黑浓的剑眉皱起,沉声说:“先回府再议。”
俨然这里不是商议讨论的好地方,人多口杂的,他还要派蒋雨霖去商行打听打听,这事真假还不能断定。可惜现在夜深,龙葵商行早已经闭门。
“好。”李乾成赞同。
泾王私宅
泾王殿下背手立在正屋中央,坐立不安,烦躁的来回走动。令坐在门口的卓一心中七上八下的,泾王一动,卓一就放下茶盏看他,以为要说点儿什么,可泾王看着他欲言又止或垂头不语,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的模样。
卓一寻思他二人这是谈了什么,谈出了问题?可是又觉得不像。急的一口茶一刻钟了也没喝明白,难言的郁闷。
齐大人倒是一直在安静的坐着,多稳当啊!可也太稳了些,卓一想从这张英气逼人的容止上看出点什么,俨然是个奢望。齐大人面无表情的垂眸深思,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殿下,齐大人,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卓一忍不住了,起身问道。
李乾成已经没有心思去给卓一解释,盯着地面好一会儿,又拧眉闭眼忍着脾气,心中寻思她到底还瞒着他多少事?证据,这么大的事,她连提都没说过。霍然睁眼,转身问齐域:“怎么走漏的消息?”
这快要人尽皆知了,这样的惊天密事,不应该保守秘密吗?龙葵商行,他家规矩森严是出了名的呀!
齐域握了握手中的马鞭,心中暗叹了句,是啊,在镜州取走的,长安百姓却都知道了,这得多少人知晓了这事。镜州,那是总行。齐家是商行的老顾客,他听祖父提起过的。
他还想不通的是,她究竟是怎么得知的——杜家在龙葵商行存放了证据。是赵夫人说得?可是赵夫人将钥匙给了笙歌,其它几样信物皆在他手中,没有信物,商行怎么可能将东西给她。所以说,取走证据的传言,是假的。
是施彤被陆铭远发现的消息传到了她那里,她怕笙歌与他的身份也被那些人知晓,所以故意放出传言,好将陆铭远他们的注意力引开。那晚他与笙歌遭王家追杀,庆幸遇到陛下与端王府的两位郡主,因此没有被王庆蕴、廖忠显认出。但笙歌会来长安找他这件事,她在给他的信中早已经预料到了。
想到这里齐域脸色变得冷峻,压着心中的怒火,右手忍不住握拳,用力握着马鞭。那次在大坝上,他便已经发觉了她的心思。做事极为偏激,恨不得能与陆铭远他们厮杀一番才好,岂会想想她的安危。一定要将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让旁人为她担忧才开心吗?
镜州,那是总行。齐家是商行的老顾客了,他听祖父提起过的。可是这些俨然都不重要了,染墨般的黑眸倏地一眯,说:“我们既然知道了,陆铭远他们也应该听说了。”
这才是最令人担忧的,李乾成突然心烦意乱,不知所从,问齐域:“怎么办?”
这些人有多凶残,多年前便见识过了,即使那其中有他的表戚。又有施彤的事在前,桦绱的安危实在堪忧。
李乾成惊慌了,急的眼眶发红,手也变得冰凉,面色僵硬的看着齐域,言:“我得去一趟,我不放心她。”
齐域并没有阻拦,只是神色复杂地抬眼看向李乾成,追问了句:“殿下,知道公主在哪?”
李乾成忙道:“恒州崇王府,不对,镜州。”不是从镜州取走的嘛。
齐域又言:“离这消息的传出,恐怕已经有段时日了,怎么敢保证公主还在镜州?”
李乾成已经冷静不下来了,根本无法去仔细分析,声调都跟着高了起来:“那她能在哪?”又想到证据在她那里:“她取了证据,便一定会来长安伸冤。”
眸光幽沉,漆黑如夜,齐域冷声提醒:“不一定,龙葵商行给杜家的取件信物,可是在我这里。”
嗓音低沉幽冷,蕴含着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李乾成绝望的看着齐域,须臾仰头长叹一口气,焦急的心情糟糕透顶。
“你们,说的可是真的?”张卓一听出事态的严重,忍不住出言问。镜州商行,证据,杜家。。。这些字眼合在一起,令他心狂跳不止。毕竟这几日,他与青渝一直在猜测,顾姑娘与施彤为何要出现在长安,这不是羊入虎口?果然被陆铭远、王家发现了行踪,还遭到疯狂的追杀。
但也让他与青渝想不明白的是,虽说顾姑娘与施彤活着会令陆、王几家不安,但这样不管不顾的派杀手出现于闹市,大庭广众之下凶行,几家也真是不计后果了。原来真的有证据,所以陆、王几家的反常也能解释的通了。
泾王点头,算是回答卓一的疑问。
长乐公主取走了证据,这消息还走漏风声,那陆铭远他们岂能不有所行动?卓一心里担忧不已。
之前,他就怀疑齐域的身份,虽长相与儿时已经不同,退去稚嫩,棱角变得分明。通身透着冷冽沉着,眉宇间的英气也越发明显,可终究还是有昔日的影子。再说北辰的这面容,实在是令人过目难忘。
他悄悄问过泾王殿下,殿下神色的不自然让他越加怀疑,也知兹事体大,不敢冒然相认。今晚泾王约见齐大人,屏退左右一番交谈,加上刚刚的一席对话,他要是还猜不出齐域是谁,那他也是够傻的了。
然而猜想是一回事,证实又是另一回事,今夜这信息量实在太大,他险些承受不住。虽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