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乙紧张的看桦绱坐在崖边,双腿垂下悬空,低着头,正无神的看着裙摆轻轻飘荡。
哭够了,心空落落的。这一年经历太多,远不是她能承受的。什么都不想听,也不想管,让她静一会,就一会儿。
小乙小声问她:“殿下,天热了,回去吧!”唇干裂,哭了许久也没进水。嗓子还哑着,可别又加重了。
“小乙,跳下去,我会死吗?”桦绱转过头,轻飘飘的一句话,令小乙大惊。
小乙紧绷神情,连眼都不敢眨:“殿下。”
“我也就是说说。”低头呢喃。
大道上,一行车马北行。桦绱躺在铺了棉被的车中,像重病一般,连靠坐的力气都没有。骑兵小将带着部分兵将已于昨日清晨离开,其余人留下护送桦绱一行。丛申也走了,桦绱说有这么多的兵将护送,不必他随行。
其实他们可以不进永州城的,路过临近县城,宿一晚,明日启程,更方便些。小乙问过公主,是这么决定的。走了一上午,都有些饿了,路过面馆,吃碗面休息片刻再赶路。桦绱进屋寻窗边坐下,这屋子地基高,坐下来外面是瞧不见的。
面馆一时生意火爆,几十名侍卫、兵将随意坐在不远处,吃着热面。几名信差驾马路过,也下来歇脚,瞧着这么多的官兵还有些意外,但一想到恭王谋逆也就不奇怪了。高声跟店家要了几碗面,没进屋,在屋子南墙窗边坐下,等面的功夫,闲聊起来。
“听说了没,皇上驾崩了,各府衙门口,已经张贴告示。”信差瞧看四周,小声说着。他近日送信件数明显多于往昔,这样大的国事发生,高门士族自然要亲戚朋友互通书信,告与一番的。
“这么大的事儿,能不知晓吗?早先就听闻陛下圣躬抱恙,没想到,哎!”
“对了,怎么没有新皇登基的动静?”毕竟百姓更关心的是这个,新皇登基,就意味着政治经济将颁布新的条例法规,为宏国带来新气象。
“皇帝遗诏,三皇子登基,邕王摄政。只不过三皇子还没回宫,邕王又从永州往皇城赶,哪有那么快?”
“邕王帅军平永州之乱,这才几天的事。现如今,泾王还在那里。”他才路过永州收了书信送往各地。
“新皇不再皇城?话说新帝年纪尚幼吧!”
将声音压得更低:“就是个稚童,还未开智呢。”
“这不得太后垂帘,天家最终还是立了宠妃妍贵妃的儿子。”
“也不知晓哪位太后听政,可得两宫并立呢!”
王皇后为嫡妻,妍贵妃是生母,母后皇太后与圣母皇太后出自不同家族,都是世族大家。新皇年幼,注定是一场明争暗斗的较量。
窗边一桌席,桦绱放下手中银筷,平静的看着面碗许久。擦拭唇角,起身对小乙吩咐:“给我牵匹马。”
小乙忙跟上劝道:“殿下病刚好,还是坐马车吧!要是嫌闷,就寻村落歇息一日再走。”
“我要去永州,即刻。”桦绱将帷帽丝带系上,坚定地说道。
“去永州?殿下,怎么好端端的要去永州了。”不是说直接回袁州的吗?
她要去找李乾成。桦绱没有回答,翻身上了马,驱马往永州方向行去。
永州西市上是满满当当的人,不过今日可不是四天一次的集市。这些人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是逃荒而来无家可归的流民。空场上搭着帐篷,几十口大锅熬煮稀饭,蒸面食,救济灾民,多是老弱妇孺。而青壮年前几日聚众闹事,对永州百姓烧伤抢夺,行了土匪流寇之举,已被制服或消灭。
永州本就经历战事,又遭了这横祸,也都是战事所逼,民不聊生。若是国泰民安的盛世,百姓丰衣足食,谁还会离开家避难,更不会有这样的暴乱发生。
几名身着官服的大人看着前方万名灾民,忧心忡忡的说:“这么多人需要安置,总要想个法子才行。”
一穿着灰袍,上用金线绣瑞草的青年男子说:“齐大人曾说过,若实在不行就开垦荒地,建村落。”
从战事初期,江南西道各地就有流民出现,到如今人数越来越庞大,这一群恐怕是多的。虽战争结束,可都回原籍俨然是不可能的。他们一直在商议此事,记得齐大人跟七哥提议过。
“这倒是个好对策,不过要建村落,得费大量财力、人力。”刺史犹豫道。
“本王可以出银两,劳烦刺史大人动员百姓出力修建屋舍。”泾王承诺。
“王爷慷慨,臣惭愧。”刺史惊喜过后是感动,跪地叩拜,被泾王扶起。
“王爷心系百姓,臣等替灾民谢过殿下。”几名大人也纷纷跪地拜谢。
别驾转头跟身后一杆流民说:“还不快谢谢王爷。”
这边听到谈话的灾民跪了一地,磕头谢恩。流离失所的百姓总算放了心,不必再逃荒,过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流浪日子。
“可动员城中良民前去买地,价格自然要低廉些。”一道女声在他们身后响起,帷帽遮了容貌。只见身形纤细高挑,嗓音悦耳动听。
李乾成看到女子身后的小乙了,他握着扇子的手缓缓垂下,眼盯着面纱不曾移开。眼中泛红,许久声音微抖的低声念了句:“余儿。”
府衙后院
茶叶被沸腾的水冲开,一片片漂浮上来,水渐渐成枯草绿色。水汽氤氲,淡淡的清香在鼻尖萦绕。桦绱看着茶盏出神,有人也在细细打量她。
眉眼比儿时细长了,眼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