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愤怒笼罩心中,桦绱将脸深埋宽阔的胸膛中,不过是想要一个怀抱,温暖的怀抱。她是害怕的,惊恐的,不愿再多想一瞬。
找寻他的路途太过遥远崎岖,好像注定惊险,遍布荆棘。桦绱忍不住抽泣,泪水决堤,尽情的发泄心中惊惧委屈。什么都不愿去多想,今晚遇到的事,就像一场梦魇,令人颤悚。
她想安静片刻,遗忘掉这些不愉快,只是月光下那半截长剑是她如何也忘不掉的画面。可,就让她缓一会儿,就一会好不好,实在是这倚靠太令人安定,不愿离开。
揽着怀中的人,轻拍后背安慰,墨发风中飘摇,柔软顺滑的拂过手背,他将它们规矩的拢好,可是好像在跟他作对一样,嬉戏着躲藏,依旧空中轻晃。
规律的呼吸传来,浅浅的,渐渐平稳,原来是入了梦。。。
黑夜,又是黑夜。
一条熟悉的小胡同,前面望不着尽头,她往里走,左拐右转再前行,好像迷宫。走了许久,才看到一处院落亮着暖融融的光。
院门房檐挂着红灯笼,夜风中飘荡,左边灯笼上是‘邵家’二字,右边写着‘酥饼’。又回来了长安,又回到那夜。
她看着院中的侍卫笑闹着品着热乎乎的粥与香甜的点心,海棠端着红豆粥过来喊她,兰芗捏着块点心放入口中,幸福的眯了眼睛,这贪吃的丫头。
“殿下,快过来坐。”海棠将碗放下,拉开一旁的长凳,擦了擦招呼她。
她猛地转身提起裙裾冲出去,跑向西侧的小道,那条木芙蓉尤其多的道路。还是茂密丛丛,夜中颤巍巍的绽放,娇妍秀美。四周弥漫花香,皎洁的月光将它们笼罩,静谧幽美。
月白宫装曳地大衫擦过路面,华美的刺绣月下别样高雅;发髻中的金步摇穗子不停轻颤乱晃,平添了生动与灵气。被一旁的娇艳花朵映衬,一起笼罩在皎洁的月光下,犹如美人画卷。
她停下脚步,轻喘着站在那处,仔细聆听,一耳听力薄弱,有些吃力的。可还是听见了,果然那里传来了细微的响动,但被茂密的木芙蓉,被成片的茉莉遮挡的严严实实,并不能一眼瞧见隐在后面的人。心扑通扑通急促的跳着,一声比一声激烈,一声比一声沉重。每靠近一步,都需要勇气。
一把闪着冷光的长剑显露出来,锋利的剑尖支地,血迹蜿蜒流过剑身没入泥土中,他在那里。
她攥着衣襟,平复狂跳的心。抬步走过去,足下千金沉重,脑中空白,唯有胆怯的心思。可是这么些年熬过来了,承受了太多心里折磨,她不能此时退却逃离,无论何种结果,她都要勇敢面对。
与他对面而立,一米的距离,可以清晰的看见容貌。她缓缓抬手,在黑面巾前方犹豫着,最终将它扯了下来。入目的英气剑眉黑长入鬓,一双漆黑深沉却带着强大吸引力的长眸,就像黑夜中的海,神秘幽沉,望不见底。
熟悉的,英俊的,是她念念不忘的人。眼泪太重,揽不住,一滴一滴接连掉落出去,哑着嗓子低唤了声:“。。。顾琰羲。”
这双眉眼她不该忘记的,最喜欢他的眼睛,深邃幽沉。总是看不懂他的眼神,看不懂他的感情,可这一刻,她好像懂了。仇恨又矛盾,痛苦又平静。然而从仇恨到平静的转变,想必——极难。
他一手捂着腰侧,手被鲜血浸染。唇色逐渐苍白,好看的眉渐渐拧起。月光下,能看到他面上布满冷汗。
她颤抖着手,捂上他受伤的伤处,血就好似泉水,流的肆意。
“对不起,对不起,顾琰羲,对不起。”她为他捂着伤口,可是血流不止,伤的极重。急的嗷嚎痛哭,跌声道歉,手中温热黏湿,让她崩溃不已。
该怎么做?她到底该怎么办才能救他,才能为他减轻痛苦,哪怕是一点点。
桦绱是哭着醒来的,右侧脸颊温热,隔着面上的轻纱,原来她趴在人的后背入了梦。
“抱好。”声音有些嘶哑,自然一贯的低沉。
将她往上提了提,她惊了一跳,紧紧拦住他的脖颈,不言不语,小脸神情是悲痛的,因梦太过真实。眼神复杂的瞥看一眼离得极近的男子,能清晰闻到他身上的清冽气息。无论是与不是,可不可以今夜佯装不知,不再去深思凝想。轻轻地,不被察觉的将揽着他脖颈的手臂收紧。
除了小乙,大约没人听清,睡梦中的她喊了声:“顾琰羲。”而齐大人的脚步停了,停了少焉。
走了一段,到了平地,将背上的人小心放下,与她面对面而立。瞧着神情已经好些,把手中提着的绣鞋放到她脚边,扶着给她把脚后跟提上。起身后,不可避免的视线相遇。
“好些没?”黑眸盯着桦绱,出言问道。
一缕墨发被吹到樱唇上,齐域看了片时,微抬起手臂,可终究作罢。
桦绱安静的看着他,细细端详眉眼,每一处都不错过。他的剑眉是平直的不像江玦哥哥微微上挑;他的眸太黑,太暗,眼神内敛深沉包含了太多令人看不懂的情绪。高挺的鼻梁,好看的唇,英俊逼人。
可是她已经记不太清,记忆中那位立在合欢树下朝她看来的少年,是何等隽秀的风姿。犹记得他身后粉色的树丛好像云团,涌进新房,蓬松柔软。
“伤着了?那里?”齐域因桦绱的沉默而放软了声调问道。
桦绱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即使水眸因哭泣太多已经红肿酸胀。手紧张的攥着丝裙,看着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