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风声阵阵,入目野草飘荡。闭了气息,藏身方向难以辨识。
“呜呜。”被人堵了嘴后发出的呜咽声,是那孩子。因寂静,尤显的清晰。
黑衣人清隽挺拔的身形一凌,长剑直切缓缓抚开面前的芒草,比鹰隼还锐利的长眸紧紧盯视前方。果不其然,有人惊慌,乱了气息,还有人正缓缓向那处靠拢。
脸侧旁细长的叶子上有血迹,鼻尖萦绕淡淡的血腥气。那受伤的刺客就在斜前方,他屏息等那人换气,辨清方向嗖然朝那刺去,速度快的如一道幻影。
除去两名被甩开的杀手,此处一共还有三人,一名受伤,胳膊上还挂着沉重的杀矢。
夜中刀光剑影,飞身跃起,许因伤口,刺客的动作终是缓慢了。长剑虽没刺中要害,但刺入肩胛骨。这一剑灌入内力刺客的刀甩了出去,俨然伤及筋骨。长剑将要给他致命一击,被冲上来他的同伙挡去。
而另一条影子也向他逼近奔来,带着遮掩不住的杀气,刀剑相撞的声音清晰明显。一场激烈的打斗,在如海浪般的野草丛中展开,几个身影不停的起落飞转。
这群人武艺出众之间又默契十足,足蹬官靴,像内廷暗卫,不必细说皆是高手。所以他必须在那两名杀手赶到前,杀了他们。长眸一冷,剑势变得凶猛凌厉起来,剑气如虹,快若闪电,将杀手节节逼退。
下一秒长剑没入对方的胸膛,没有丝毫停顿身形一闪,躲开身后劈来的刀刃,另一只手握着那支致命的杀矢刺向身后偷袭刺客的脖颈,瞬间那人另一边脖颈露出半指沉重剑头,血喷薄而出。
后面被甩开的两位杀手也入了芒草丛,左右夹击朝他袭来。黑瞳骤然一缩,长剑横扫一个漂亮的剑花,再次与刀刃纠缠。
一团乌云挡住皎洁的弯月,黑衣人也从容挡去缓慢下来的攻势,剑尖横扫抹了刺客的脖颈,一场打斗终于落幕,有了结果。
倒地的刺客尸首压倒大片芒草,高大英挺的身影手执长剑立于野草丛中,挺拔如青竹,一身染墨黑衣多了份神秘莫测。剑锋利无比泛着冷然的白光,刺客的血蜿蜒划过剑身没入土地,消失不见。须臾,剑眉皱起,抬起左前臂那里一块手掌大小的刀伤,血流的正肆意欢畅。
“驾——”那两胳膊都受重伤的刺客趁打斗之际驾马离开,他再追上去已是徒劳,或许懒得去追,毕竟他只是来救人。
“呜呜——”微弱的哭泣声传来,他寻声靠近,这哭声断断续续,像是哭累了,让人不忍。
扫开茂盛的草丛,看到五六米的地方放着个孩童。反帮着小胳膊,堵着嘴,靠卧在一堆芒草旁。
小葳璟水汪汪的眼睛眨动着,满眼警惕和惊恐,因仰躺的缘由,不远处的黑影异常高大,那人静静看他,缓缓走近,白亮锋利的剑尖蜿蜒滴着血,背光显得有些吓人。他憋着,将眼泪憋回去,一瞬不瞬的看着那人。
黑衣人一甩剑上的残血,长剑入鞘,敛去一身冷肃。缓缓蹲下放下剑,像是叹了口气,将遭了罪的小世子扶起。帮他解开身后手腕上的绳子,把他口中的布条取出来。修长的手指还给他擦拭眼角的泪痕,逆光又覆面更看不清容貌,撅着嘴歪着小脑袋只觉得这人熟悉。
黑衣人抱起幼小的身躯掠过无垠的野草地,来到大道,小世子终忍不住哇一声大哭出来,伏在平直可靠的肩头,小手攥着这人的衣袖,哭的好不委屈。
他其实好怕,但父王说,男子汉要勇敢!可是腿疼,嗓子疼,手腕也疼。。。就像康王叔家十岁的小堂姐,每日琴棋书画上不完的课程,只为做个才女,直呼活着太难。嗯,做男子汉也好难。
驭马声传来,由远至近,速度极快,从声音便能辨识来的人众多。无论来的人是谁他都不应再多作停留,手欲抚向肩头趴伏的小脑袋,可终究停在半空。眼眸轻垂,将小身躯扶正,霍然起身退开一步,前方的人马越加靠近,甚至能隐约看清。
“抱抱——”大大的眼睛被泪水浸透,豆大的泪珠一串串滚落,黑密的睫毛一撮一撮聚在一起。小身躯因哭泣而颤抖着,拍着小巴掌向他伸出小胳膊,小手伸开又蜷缩,小步子向前瘪着嘴仰头看他,目光小心翼翼。
高大英挺的身躯僵硬着,修长的手指紧紧握住剑鞘,俯视着小娃娃。
那小脚步犹豫的又要上前,这黑衣人却退后一大步,嘈杂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就像在催促他。倏忽转身离开,不再有一丝迟疑。
孩子的心思其实很敏锐,你以为他不懂,其实只是不会表达,他能觉察出你的意图。就像现在能感觉到这人在保护他,即使他拿着滴血的长剑。自然也感觉出他欲丢下他离开,小短腿急忙往前跑,跟在高大却令他安全的身躯后面,黑衣人步子太大,他跟不上。心急又受了惊吓腿打着颤没几步被树枝子绊倒,扑倒在地。
“哇——抱抱——”还倒在那处,抬头看着越走越远的身影,嗷嚎大哭。
小世子还不到五岁,今夜对他来说实在太过可怖煎熬。
英挺的身影一顿,险些要回身,可终究是忍住。一声嘹亮的口号,黑色骏马跑上前来。他拽着马鞍飞身上马,动作漂亮,轻盈极了。望着那趴在地上却仰头看他的小脑袋,长眸一抹温柔怜惜。对面疾驰过来的大队人马,除了瞧不清容貌,位置阵容已经清晰可见。
错开目光调转马头,不想还没来得及策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