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拿着吧!另一个送的不要钱,您给公主带去,新做的好吃。”小伙计笑的朴实,眼中流露真诚,让人不忍拒绝。
听说公主与齐大人好事将近,若真成了,那可是袁州百姓的福气。
“。。。”齐域眼神沉静的看着他,面上说不出的平淡,淡的有些僵硬。刚要解释,怀中的小世子撅着屁股热情的接过,他要给李小余尝尝,天真烂漫的世子大人哪里会去顾忌齐大人的五味杂陈,只能大人自己默默体会。
拿着油纸包继续前行,因人多道窄在一个小摊前稍作停顿,就引来摊主大姐热情的吆喝:“齐大人看看吧!这花色多素净,与公主的容貌气质极相称的。”当地的腔调,齐域好不容易听明白。
“。。。”齐大人抿着好看的唇,轻轻颔首,淡漠的神情并没有要搭话的意思。
大姐旁边一个胖胖的婶子上前拉了拉她胳膊,笑骂:“你说的这般直接,齐大人都不好意思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人家姑娘都承认了,齐大人还能不认。”说完含笑的看着万众瞩目的齐大人。
齐域欲解释的话给生生憋了回去,当下的心境一言难尽,僵硬着神情,只得佯装未听见。
“男人得主动些,公主都送大人新衣了,齐大人不表示表示。”那位大姐扯着嗓子揶揄,周围众人轻笑起来。
摊子尽头的花不错,聚集了不少客人,齐域抱着怀中认真吃丸子的小世子走近瞧看,不料身边响起摊主老人的搭话:“大人这是新栽培的,公主喜欢花,初春还给公主府送过。齐大人给公主送盆吧!”
哪有姑娘不喜欢花的,况且袁州百姓都晓得公主喜欢满园芳菲。
“。。。”齐域长眸一闪疲惫,仰头看了看天,长长叹了口气,看来今日不宜出行。
他们好不容易走到大街上,满载而归,皆是热情的百姓硬塞给他的。美其名曰:去公主府不能空手。连世子手中都攥着油纸包和一颗大梨子。小乙一手提着两条新鲜鲈鱼,一手抱着一盆怒放的大丽花。
齐域低头看了看左手与右手,猛然脑中想起小时候奶娘唱的民谣小调: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身上还背着一个胖娃娃呀,咿呀咿得儿喂。。。
齐大人居高临下睨着一旁扎着包子头的胖娃娃,英俊的脸上神色着实称不上欢喜。须臾低头无奈一笑。
“大人?好家伙,您这是。。。”将集市搬回来了吗?远远的丛申走过来,刚刚他去了趟百草堂开了些降火的药材,天干气燥易上火。不想转眼功夫,大人已经买了这么多,这是要摆一桌的架势。忙上前接过肥美的鸡鸭,跟小世子问了声安,与大人身后的小乙哥打了照面,还热情的招呼回府吃一杯酒。
小乙挑了挑眉,瞟看齐大人一眼,提着鱼尴尬的轻咳,与仰头看来的小世子对视,小世子歪着脑袋深思状。
倒出手的齐域接过小世子的油纸包,刚想对丛申说,给他也熬两碗汤药,今日尤觉得口干舌燥、目赤头胀,降降火气。不想一旁默默立着的小身影哒哒走到他面前,小手挽扯着自个腰间玉佩上的流苏,眨动着机灵的眼睛,小嘴犹豫着问道:“齐域,你是要撬顾琰羲的墙角吗?”
奶声奶气的童音却如惊雷一般,将一行人轰得半响回不过神。随后路过的行人先反应过来,挤眉弄眼,窃窃私语。
“。。。这词谁教世子的?”齐域觉得脑门子针扎般的疼,压着脾气沉声问道。
“小林子。他说我堂叔小汾阳王撬了白家长孙白谨西的墙角,抢了早就定下婚约的未来白家长媳,为了安抚白家,皇爷爷就将我六姑姑送给白谨西做小君。”小世子的记忆力非凡,字正腔圆的将小林子昔日所言告与他。
小林子果然。。。一如既往,小乙心中忍不住叹道。
“所以齐域,你是要做我姐夫吗?”小世子害羞的抿着嘴,眼中满是希冀,直白的问道。
孩童干净、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视下,让人难说谎言。
遥远的声音传来,那是少年们肆意的欢笑声:
八皇子坐在课堂桌边,朝他招手吆喝:“瞧,我侄女婿来了。”
“这是顾公子,东宫的女婿。”张卓一神情带着得意骄傲,对一群西京世家公子介绍,夜宴订婚,顾公子的大名如雷贯耳。
“再俊俏也莫要肖想,这可是我妹夫。”淮王世子李行臻揽着他肩膀对几位郡君敬告,莫要付错了情,伤心一场。
以及少女一身橘粉,唇边笑靥深深,甜甜的对他唤道:“顾琰羲。”
。。。
英俊逼人的容颜失了表情,思绪走了神。那些记忆,是属于顾家三郎的。
“你是齐域,也只能是齐域。”齐老太爷拄着拐杖立于背光处,神色平静的跟他说道,一双浑浊的眼睛透着威严,透着不容反驳的坚定。
他想活着就要忘掉过去,忘掉仇恨,以齐域的身份活下去。
如今能神色如常的听着旁人议论‘胥门之变’的惨故,无关痛痒一般;在西京当值的那段时日以及赴淮王世子婚宴,与儿时那些故交挚友相见,泰然处之,神色自若。连他自己都要被骗过,只因已忘却——他是顾琰羲。
即使与她重逢,他只当自己是齐域,她封地的官员,守着君臣礼数,对她与旁人的态度并无不同。只是他们相遇的次数多了起来,起初是好奇,只因有关她的传闻实在太多了。记得第一眼,她比想象的消瘦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