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域拿起馒头,沉甸甸的赶上平日四个了,他吃不大上的,一时无从下口,瞟了眼盯着馒头看得桦绱,岂能没看到水眸中的幸灾乐祸。
“殿下,帮吃些,你不是最爱馒头蘸腐乳。”齐大人白皙纤长的手指一下子掰开四分之一举到桦绱面前,无视桦绱的诧异,笑得天真无害。
绱本来今晚不打算吃馒头的,虽然嬷嬷下午才做的,可是她只想喝碗粥,吃太多堵得慌。如今这人将馒头举到她面前,她若是不接瞧那样保不准要语出惊人。所以停顿了一瞬,她接了,碰了他微凉的指尖,捏着这大块白面馒头迟疑不肯下口。
嬷嬷端来煎炸的鱼肉,炸薯包米果,上午做的。还有两块腐乳,纳闷的说:“我倒不知殿下喜欢馒头蘸腐乳。”又转头笑脸对齐大人说:“这是我做的鱼,殿下晚上不用荤腥,齐大人是男子,多吃些,忙碌办公耗体力。”
齐域谢过,嬷嬷到海棠桌上用膳,将馒头抹了腐乳吃一口的确挺好吃。
水涝,就是鱼多。盘中三块鱼肉,鱼大所以被剁成椭圆一块块的,一指节那么厚,葱、姜、盐腌制两个时辰,裹干面用平底黑锅煎炸。味道不错,即使已经不焦了,还是很好吃。
给一同干活的姑娘媳妇分了大半盆子,还有一小盘,明天早晨蒸蒸吃。夏日东西不好放,好在人多,可以给干活的人分食。齐域吃了一块,将新的这块剃了鱼骨,白鲜肥厚的鱼肉放到桦绱碗中,引来桦绱的瞪视。
我不吃桦绱郁闷的用眼神告诉他她的拒绝,她口中有饭,不能开口。
齐大人黑漆漆的长眸回看桦绱,淡淡的说了句:“你太瘦了。”
“我吃不下这么多。”桦绱不自觉的噘起了唇,很不情愿的闷声说道。
“你先吃,吃不完给我。”齐大人倒是一副好商量,可是这句话的可信度有待商榷。
桦绱拧着眉,仿佛回到儿时,被母妃捉着逼她吃这吃那。母妃也是如他一样,总是敷衍的说你先吃,吃不完给母妃。将她养的比一般姑娘要高挑些,每每其他娘娘夸桦绱的个子,母妃都会在接下来的几她用膳。
撑,吃的太饱了,桦绱迫不得已为了消食送齐大人一段路。
夜风习习,齐大人牵着马走在她一侧,吹着口哨。曲子好听,不知名,可是听了一会儿,觉得熟悉,好像在哪听过
“殿下,在想什么”以至于他的问话都没有反应。
桦绱迷茫的转头仰视:“嗯”
“手,臣跟殿下说了两遍,殿下都没听见。”面色平常,但没有笑意的时候是有些冷硬的。
“大人若是走在吾这边需大声些,吾的右耳听力不佳。”桦绱瞧见他眼下的乌青,越加深邃的黑眸,多少怀有赞赏钦佩之意的,故解释了句。
定定的看着她,深沉的黑眸微眯,淡声问道:“怎么回事”
“很多年了,外伤。”桦绱说得轻巧,她不愿提及,那是场噩梦,每每想起,都令她痛苦。一瞬的幻影,暴雨中她无助的跪在甘露殿门前,父王盛怒的面容被天际炸开的闪电映照清晰,怒不可赦,阴鹜可怖。黑瞳剧烈一颤,急忙摇了摇头,不愿再深想。
长眸黑沉蕴藏异样的情绪,蹙眉目不转瞬看着她,看她越加难看的脸色,尤不自知的冷了眼眸:“看过太医吗”嗓音沉沉带着许迟疑,自是看过吧
“嗯。”岂止是太医呢民间医者、江湖神医、地方郎中。。。只要医术有些名声的,她都求诊过,比起掉了些听力这件事,梦魇与失眠才令她崩溃。
一日日重复那时的痛,险些要发疯失常了。后来到了明月山才好些,又请到了一位医术颇了得的郎中,就住在明月山脚下。可连翘说那人跑了,被朝歌捉了回来,给她安眠的汤药中有致幻的药草。而那人也不是郎中,是会下蛊的巫师,会些医术。他族中人神秘远离世事,久居山林,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可是近两年有人出高价钱收买他们,自然做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连翘说收买此人的是廖家,还真是煞费苦心。桦绱听后竟异常平静,连自己都觉得意外。
这个话题没再继续,齐大人英俊的面容变得冷峻逼人,挪开与她相望的视线,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意思:“殿下,手。”
桦绱抬头望着他眉眼,迟疑的将将伸出,便一把被他握住手腕,力道不大,但是也挣脱不开。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瓶子,拔开红布木塞,从里面抹了一层药膏,翻转将她的手掌朝上,指肚仔细涂抹水泡处。
桦绱略微挣扎,微微针刺的痛,还有些痒。那只修长的手却从容不迫,有条不紊的细细涂抹,轻柔的碰触。无视她的拒绝,丝毫不为所动,像捧着一件贵重的珍品,继续揉抹。
桦绱瞥了眼他的神情,无喜无怒,平静的很。有些看不透,也不知晓齐大人是不是原来便如此性情。
其实仔细想想齐大人虽不是士族出身,可终究是皇商大家的子嗣,见识彰显气度,有些少爷脾气,喜怒无常。不像出身贫寒的官员,对她没有多少卑微恭敬之意。不过齐大人伶牙俐齿、侃侃而谈,一张利嘴不得了让她难抓把柄就是了。
说起性情,其实是可以改变的,想她以前多简单活泼的小姑娘,如今变得一副无趣又寡淡的性子,整日淡着张脸。有时还脾气暴躁,连自个都厌恶。
“殿下手上的水泡小,涂了药过几日就好了。”涂完了这只换那只,最后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