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维常林大人查明一切属实,天家发了话,秋后斩首,以平民怨。昨夜他家次子便被人分了尸,手法极其残忍。林大人都停了原来的行程,被临时调去永州协理案件。”辛大人吹了吹茶盅的茶叶,平静的说道。
今年之于廖家可是多事之秋,廖忠显的嫡子廖正以,就是前不久致死案的始作俑着。其实权贵圈养漂亮的男童以供玩乐并不是多惊奇稀罕的事儿,西京东都有的是好此道的,但是玩出人命可就变了性质。也不见得别人没弄出命案,只能说有人明摆着要廖正以落马。跟踪调查,就是冲着他来的,自然做的一切周密,证据确凿。
桦绱低垂眼睑,纤长浓密的睫毛如同羽扇,倒映在眼下,也遮去了眸底的情绪,想了会儿抬眼看向辛大人说道:“两种不同的杀人手法,不是一人所为。”廖公子的死结合廖正以的事,听着像来寻仇一般。桦绱从中听出了重点,冷静地分析。
“殿下聪敏,的确。”辛大人眼里有赞许,点头说道:“廖大人与王大人告了假亲自前来,天家准了。”或是无心过问,毕竟太子的离去让天家一夜苍老。廖、王这两位公子虽不是在一家客栈,但是都在永州城,前来赴宴的许多人都是经过永州。一时永州人心惶惶,被封了城。永州刺史吓得脸煞白煞白的,瘦弱的身躯险些要晕了过去。被人架在朝堂上,听着仵作的回话以及对客栈下人们的盘问,看着司空大人王庆蕴、刑部尚书廖忠显的眼色行事,想想都替他头疼。
“大人可有眉目”桦绱追问。
“还有一人薨。”辛大人未正面回答,突然话一转,一室寂静,只有烛火微闪。
“谁”桦绱一惊,轻声问道。要知晓薨这个字可不是人人都可以用的。
辛大人明明面无表情却又透着肃穆的神情:“太子殿下。”。
桦绱流露出惊诧,黑白分明的秀眸久久未回神。太子朝歌的胞弟,想起朝歌的匆匆回京,出了什么事以至于那么匆忙,原来如此,可是也不对,临行前明明告与她。。。:“怎么会不是抱恙。”若是出事,朝歌不会那般冷静的。
“坠马昏迷了许多日,最终没能熬过来。”太子薨的消息还没能传到这边,长安那边可是大震,朝中局势动荡。
坠马到不是多稀奇的事,天家重武,武举与文举是每年子弟可以光耀门楣的大事。所以西京官家子弟大都好骑射,难免有磕碰摔打的时候。可是,这人若是太子就变的不寻常了。身边那么多的高手侍卫随身侍奉,骑得坐骑又是万里挑一,别说坠马,就是多颠簸两下子也会被记载下来,仔细分析一番的。平日里的衣食住行,哪一样不是事无巨细。竟然出了纰漏,令桦绱忍不住脱口而出:“谁下的手”
辛大人暗叹,不愧是皇家的女儿,有着天生的敏锐,一下就嗅出不寻常的地方,并从他短短的几句话中寻到可疑串联起来。眼中一闪而过的激赏,并未回答,眼神示意,深意的瞟了眼门口。将面前的茶具端到桌边,调整青铜鱼灯的位置,空出中间桌面,抬食指在面前的茶盅里沾了水,在桌子上写字:殿下觉得是谁
自然谁得利,谁的疑点便大,桦绱凝眉,也伸出手指写了个字王。刚刚写完,又拧眉迟疑的问道:“可是王家子弟为何会被戮杀。”
辛大人:殿下认为。
“王钰嵩虽臭名昭著是个纨绔,但毕竟是朝廷命官,却被人一箭毙命,谁这么大胆”太子的死表面无疑,可实际迷雾重重。王钰崇又在这档口被杀,是不是可以大胆的假设与太子殂陨有关,也就是说是王家与储君的死有关
这倒是不令人意外,自古以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更何况是天家,这明争暗斗更为激烈,多少年来为那张龙椅争得你死我活的岂止王氏这一族。再说,王家有争抢的底气。天家的嫡长子就是朝歌的胞弟太子,是元甄皇后所出,元甄皇后是金圣做冀王时的元妃,伉俪情深。如今太子在未登基前殂陨,那就意味着要立新储君,天家有五位皇子,可皆年幼。二皇子系王皇后所出,今年八岁;三皇子妍贵妃所出不足四岁,也是面前辛大人的亲外甥;四皇子廖妃所出,廖妃是廖忠显的女儿;五皇子的母妃颖嫔,因出身低微,诞下皇子才加封嫔妃。太子死了,二皇子为新储君变得名正言顺。
可谁敢杀司空嫡子,皇后的侄子
太子死了,谁最痛心朝歌不对,朝歌走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这是场阴谋,那时信上太子还未薨。人死于非命,谁最不能忍,父母可朝歌与太子的母后早早离世,那就是天家
桦绱沉静的望着辛大人,没有一丝急切慌乱的意思。所以这一切是皇上的意思,若是这样,将心腹辛大人派来走过场倒是也说得通。表面是对这场变故的重视,派了大理寺少卿亲自来查,查的时候司空大人、刑部尚书又怎么能不多加干预,所以辛大人装装样子,将所有诸事交给他们。可是想必任他二人如何查,也是查不出什么来的。再说在永州一同回西京的都是贵客,查起来可不见得能顺畅。
王家即使再权势滔天,那也终究是臣,杀了太子,已是诛九族的大罪,所以天家就拿王家唯一的嫡子来祭奠太子的亡灵。是复仇亦是警示。
“何时结案”这样的案子要怎么结,或许该问结得了吗
辛大人食指沾水桌上写下:全凭天家意思。
果然,如桦绱所料,二人心照不宣的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