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的早上,王必光接杨彩屏去家里过年。
杨彩屏虽然不喜欢王必光,却喜欢王家超前的物质享受,也只有这些才能抚平她对生活与未来的绝望与不甘。
她刚刚走进院子,就听到屋子里边传来一阵阵的欢声笑语。
在熙熙攘攘的一堆人中,她一眼就看到一个穿着深灰色毛呢大衣的男子,他身姿项长,白净面皮,神情间透着些雍容华贵,人才十分出挑。
他站在那里,有种鹤立鸡群的出类拔萃。
此刻正微笑着朝她看来。
杨彩屏只觉得心跳加速,手足无措,有种要晕眩过去的感觉。
她旁边的王必光介绍说:“这是我姐夫苏秀乾,如今在学校教书。”
杨彩屏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苏秀乾,王家的财神爷,方圆百里最有钱的男人,难怪有着与众不同的通身气派。
她羡慕的看着被王家人呵捧在手心里的王雪媚。
心想这个女人何其幸运,在那么绝望的情况下嫁到贫困的苏家,却在短短十年间混到如今这般显赫的地位,还带携着娘家鸡犬升天。
王家的年饭自然是丰盛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爬的,应有尽有。
杨彩屏回去的时候,不但提了一大兜的吃食,还揣着厚厚的一叠压岁钱。
其中有吉满爷夫妇给的每人一百元,苏秀乾夫妻给的每人一百元,就是王必文夫妻也每人给了五十,合计五百元的红包,可把杨彩屏跟她的父母惊呆了。
杨父感叹道:“王家真是有钱啊。”
杨母叹喔道:“当年给彩屏算命的先生真是厉害,他说我们家彩屏是富贵命,如今看来一点都没有错,彩屏啊,你今后享福的日子还长着呢,可别忘了娘家。”
杨父也笑着对女儿说:“你嫁到王家可要记得带携你两个兄弟,你那个姑姐就厉害,知道给娘家的兄弟建那么气派的大房子,你可要学着一点,不说给你两个哥哥建那么气派的房子,就是翻两栋红砖瓦房也不错。”
杨彩屏的心头一梗,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家里有多穷,父亲说得对,她每个月加班加点的拼命赚钱,终究是解决不了家里的情况,她哥哥年纪大了,一直娶不到老婆,还不是因为家里没有建房子,也拿不出彩礼钱。
她最心痛的还是爷爷奶奶,他们的身体不好,别说治病,就是住的地方都没有。
爷爷奶奶如今就睡在猪栏屋,一边睡着三头猪,一边用砖头架着门板睡老两口,整天都是臭烘烘的,夏天被蚊子叮一身血,冬天被老鼠咬烂过耳朵。
杨彩屏每次回来都不敢进爷爷奶奶睡觉的地方看一眼,看一次就难受一次。
她也想建新房子,想让家里每个人都有个睡觉的房间,她不想再跟父母挤在一间卧室了,更不想让年迈的爷爷奶奶睡在猪栏屋受罪。
可她拼命的赚钱还是离建新房子遥不可及。
如果真的卖了她可以更改一家人的命运,那就卖了她吧。
过完正月初五,乔嫂子就紧锣密鼓的帮两家走动,终于商定正月十二双方家长见面吃同意饭。
只是,杨家答应了王家婚事的同时却提出了一个要求,他们要五千元的彩礼,并且没有陪嫁。
吉满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半响都回不过神来。
“他们家这不是卖女儿吗”
乔嫂子脸色涩涩的,这是她做媒以来头一次碰到的不要脸面的女方,别人家就是卖女儿,也不会挑明得这么明显,多多少少会有些嫁妆,杨家倒是好,连根纱都不打算给,真是什么脸面都不要了。
这笔礼金无疑是相当高的,别人家娶一个妻子也就一千二三打止了,杨家却提出要五千,五千是一个什么概念在农村可以建一栋红砖大瓦房了。
吉满婶拿不出这一笔钱,心里也有些憋屈。
可王必光想娶杨彩屏,见父母不答应,连绝食都闹出来了。
到正月初十这一天,吉满婶捱不过儿子,只得让女儿回一次家。
饿了三四天的王必光躺在床上有气无力,脸颊都陷进去了,母女两个就在楼下商议。
“雪媚,这次你再帮娘家一回,等他的婚事完了,就再也不拖累你了。”
王雪媚却觉得母亲这话说得有点过早,这个弟弟只怕是不会消停,可他如今铁了心要娶杨家的女孩子,连绝食这一招都使出来了,可见是动了衷心了。
她也想让他顺心逐意,可又不知道大女儿愿不愿意掏这个钱,心里有点烦。
王雪媚终究心痛弟弟,就悄悄的找到苏青桐说:“要不最后帮一次你舅舅”
苏青桐看着母亲小心翼翼的模样,只得叹口气说:“那就最后帮他一次吧。”
“你四舅结婚后就会跟你外婆外公分家另过,他们的事情我们就再也不需要管了。”
“您高兴就好,希望今后的日子平安顺心吧。”
她倒不是心痛这点钱,只是觉得舅舅伸手要钱要得太理所当然了,好像做姐姐姐夫的就一定要给他一样,不如他的意就以死相逼,带着些强迫的意味在其中,感觉有些腻味。
杨家急着要钱建房子,见王家答应了他的条件,就提出不用吃同意饭,直让女儿跟着王必光去乡政府打结婚证。
倒是替王家节省一笔钱,也算得上皆大欢喜。
杨父跟妻子儿子坐在房间数着厚厚的一叠钞票,嘴都合不拢了。
杨母欢喜之余,幽幽叹息一句:“王家什么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