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涤民此人,林无度以前在扬州的王凤青家见过。
论才名,这个人远比不王凤州这些天才不说。甚至连普通人才都比不上,苦熬科举之后才换来了一个翰林院待诏。后来外放成一个芝麻官,开始在官场上混日子。
李涤民自号刚正,却干的都是害民取脂的事。擅长搜刮民膏,压榨民力。后来因此在严党内高升,成了管理石场的这一个小官。虽然品级很小,但也是朝廷正官,而且油水多的令人发指。
李涤民一到场,立刻双手往背后一别。如往日一般,摆出赫赫官威。他尚且不知道眼前这几人的身份,还以为是普通武者。他自居是朝廷命官,而且还是管石场的运转使。平时跟他有瓜葛的人,哪个不要看他的脸色?
“你们是新来的武者?不知道这里是官家石场,是归我管的地方?”
周围的武者也都虎视眈眈,只是偶然间有一人看见地上的虎虫尸体,立刻大惊失色。其他武者看到虎虫的尸体,发现上面的刀痕深奥无比,也是感觉到一阵寒意从脊背上升起。包围的圈子,一下就松了开来。
他们这才明白,眼前这几个人中,有一个不得了的怪物!
“大人,有些不对劲,我们还是放过他们吧。“
一位比较平时比较得信任的武者,此刻已经背上冷汗直冒,小声过来劝说李涤民。
“为什么要这样?”李涤民露出真心疑惑的表情,“我身为朝廷命官,谁如果动了我,都是会被锦衣卫追杀的。哪怕他们之中有高手,敢跟我动手吗?”
李涤民这是官场上蛮横惯了,也不懂得武技,看不出对方的深浅。现在魔教总坛移往西域,在中原也没有那么张狂了。所以李涤民在翰林院待久了,出来做官也就几年。他自当官以来没有碰到魔教,尚且以为江湖凶险只是一句空话。
武者们都有些无语,却又不敢把话挑明。
如果林无度一行人有魔教魔头,或是什么杀人如麻的江洋大盗。他们一旦挑明了对方身份,那都是必死无疑。不如趁着对方现在还没杀意,赶快离开这里!
“你们先别动手,我有话要问这个人。”
公主看着李涤民,冷冷地说道。
她身为皇家宗亲,身为这个国家的统治相关的人,她不想没问清楚话就杀人。
为皇者,不可不教而诛!对她来说,这并不是没意义的事。
林无度闻言,暂时收起击杀的念头,打算成全公主的理念。
而那些李涤民身边的护卫武者,现在感觉到了林无度和曹化雨的杀意,也全都站在原地瑟瑟发抖,逃跑都不敢逃跑。他们知道若是这两人发难的话,自己连转身的机会都不会有。
“你是何人,又有什么话要问本官?”
李涤民闻言大怒,反而冲上来质问扮成男装的久阳公主。
像他这种小官,连参加朝会的资格都没有,更不可能见过公主。连百炼教的教主卢支支平时,都不会跟李涤民这种小官有来往。李涤民此刻见到他们打扮低调,更是态度肆无忌惮。
“我问你,刚刚那些人犯了什么罪?要被绑在这里活生生喂给虎虫!你能在朝为官,好歹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人!难道不知道仁义二字!就算他们有罪,也只能交地方县衙审问,三推六问搞清事实才能定罪!你一个转运使就敢私自处死良民,国法不容!”
公主眼中冒出怒火,几乎已经动了杀心。
她刚刚已经问清楚,那些工人都是被骗进来的老实农民。因为纠结同乡试图逃跑,才被绑在石树上喂给虎虫活吃。光就这一条,公主就恨不得直接砍了李涤民!
只是她好歹是皇家贵胄,不想没有搞清楚来龙去脉就随意将人处死。这样草菅人命的话,她觉得跟李涤民也没有区别了。
“呵,你们这些江湖上的卑猥之徒,又如何懂得本官的苦心。这些不老实的泥腿子,如果不是哄骗,如何肯来这个石林里干活?若不用重典重罚,他们一个个都是喜欢偷奸耍滑,不肯老实干活!多少能人干吏,都是被这些刁民的狡猾欺骗过去。本官精于此道,内于自身修心,外能治理奸滑刁民。正是内圣外王,是圣贤之道!”
李涤民拍马屁的水平并不高明,但是他当县令时,就特别擅长压榨履行徭役的农民。为了尽可能压榨这些人的劳动力,李涤民甚至给他们带上脚镣,路上还要用绳子串着防止逃跑。还规定每人每天只能上一次厕所,因此还规定不能喝太多水。
任何人稍有不从,就是一顿毒打。
除此以外,他多次假借徭役之名,让赴官府徭役的人去给大户人家免费干活。
这些龌龊行为,还只是李涤民手段的冰山一角。他这些压榨民力的本事,连严党的贪官污吏们都惊为天人,将他举荐为石林的转运使,专门管理官家石场。其实就是希望他多压榨一些工人的能力,把产量尽可能提高。
李涤民也不负众望,将这石场看管得如地狱一般。工人每天,都只有几碗寡淡如水的稀饭,偶尔能吃上一些咸菜。所有人的下场,都是被李涤民压榨至死,然后被新骗进来的人替换。
一向低调的卢支支都忍不住说:“你就算稍微给一点钱,这些人也不会逃跑啊。官家石场收入那么高,就算你肯吐一点钱出来经营,都不至于那么人间炼狱吧?到时候不是人人肯来,又怎么会偷懒。”
李涤民冷笑一声。
“罢了,你们这些人听也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