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连出气都已断了。
韩湛盯着外公的模样看了十多秒,才慢慢地在外公的腿前,一膝盖跪了下来,对外公的遗体深深地磕了几个响头。
“外公,走好。”
见状,钟不悔再也绷不住情绪了,当场抱着老爷子的肩膀,趴在他肩头失声痛哭起来。
宋瓷也在流泪,一边哭,一边抹泪。
屋外的两个守卫听到了屋内的动静,也跟着跑进屋,见老爷子走了,他们对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韩湛站了起来,他用力地摸了一把眼睛,才声音哑然地跟宋瓷说:“瓷宝,将名册拿过来,我们得打电话,通知亲朋好友过来参加葬礼。”
这份名单,是早就整理好了的,防的就是老爷子哪天撒手人寰了,会因为粗心大意忘了邀请某位亲人。
宋瓷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拿。”
她先将女儿们抱走了,给宋翡打了个电话,通知她过来帮忙照顾外甥女们。打完电话,宋瓷将孩子们放到婴儿房,这才去找名册。
韩湛整理好情绪,喝了一口茶,湿润了干涩的喉咙,这才拿起家里的座机,给中南海那边打了电话。
收到韩老先生去世的消息,接电话的人沉默了很久,才说了一声:“小韩先生,请节哀。”
韩翱宇因生前贡献巨大,将享以国葬规格。
当天中午一点钟,全国各电视台紧急插播讣告韩翱宇去世的消息。同时,全国各公开场合的国旗,驻国外的使、领馆的国旗,全在当天中午,举行了下半旗致哀,缅怀韩老爷子去世。
到这一天,网民们才真正认识到韩老爷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大人物。
下午,亲眷纷沓而至,皆着黑衣。已满七十岁的韩栋梁,带着儿子韩跃云,儿媳林娇娥,孙女韩旺旺,孙子韩军军,第一时间赶到森林别墅。
进了灵堂,韩栋梁带着子子孙孙跪在堂叔韩翱宇的棺材前,恭恭敬敬地上了香,磕了头,烧了纸。
紧随他们身后的,是金洛兰夫妇,以及帝蓉蓉和墨谣夫妇。墨谣他们离开韩家后,去隔壁市区旅游去了,接到电话,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一进屋,看到桌案上韩伯伯那肃穆庄严的遗照,最脆弱的帝蓉蓉当场就哭了出来。她不哭还好,她这一哭,墨谣和金洛兰也跟着抹泪。
上了香,很少主动安慰人的墨谣,这次却抱住了韩湛。“湛湛。”
韩湛没做声。
墨谣告诉他:“湛湛,你别太难过,你外公啊,他只是去见你外婆和妈妈了,他才不孤单呢。”
韩湛牵强地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头说道:“墨谣干妈,你别担心我,我没事。”都三十多岁的成年人了,他不至于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只是心里难受,所以情绪不济。
这一天,韩翱宇的至交好友,以及那些已故友人的子孙后代,纷纷从各地赶往望东城,其中还有十多位暂居国外的后生。
晚上八点,几名领导代表低调出席葬礼,为韩翱宇上了一炷香,磕了几个头。他们陪已经到场的老先生们聊了一会儿,又因公务缠身,匆匆离去。
而韩湛,他着一身全黑西装,戴孝立于门前,一动不动,如铜雕塑。整整十四个小时,韩湛除了上厕所,就一直站着,连口水都没喝。
而宋瓷,她也陪着韩湛。
到了深夜两点,就没什么人会来了。韩湛对颜江使了个眼神,告诉他:“阿江,你带宋瓷去休息。”
宋瓷下意识问韩湛:“你呢?”
韩湛摇头,“我得守孝。”
韩湛是韩翱宇的送葬人,他今夜是不能睡的。等会儿没宾客来了,韩湛还得跪在棺材前,给老爷子守灯烧纸。
这是他的义务和责任。
韩湛身体素质强,曾经当兵的时候,不眠不吃的记录最高达到过六天,所以三天不睡觉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
宋瓷说:“我不去,我陪你。”
“别倔,听我的,你要照顾好你自己。等葬礼结束,我还得等你照顾了。”葬礼仪式要举办三天,韩湛这三天几乎是没有睡觉时间的。
等这场葬礼举行完毕,韩湛也得掉一身肉。若他跟宋瓷都倒下了,那才是大麻烦。
宋瓷权衡了下,才答应了韩湛。
宋瓷以为自己睡不着,但连续站了十多个小时,铁打的身体也会累了。宋瓷竟然倒头就睡了。
早上宋瓷起来,下楼便看到韩湛还站在门前,接待新来的宾客。他换了一套黑色的西装,刮了胡子,精神看着还可以。
宋翡告诉宋瓷:“他昨晚一直没休息。”
宋瓷心疼韩湛,但也不能说什么。
按照韩翱宇的遗愿,他死后,遗体将会被送去火化。火化后的骨灰,将用直升机,洒在西南边境的原始森林里。
西南边境,是韩翱宇用一辈子去守护的一片天地,他死后,灵魂与边境共存,永永远远的守护着这片土地。
而这些活动,都已得到批准。
吊唁活动结束,韩翱宇的棺材被披上国旗,运往殡仪馆。送葬队伍,浩浩荡荡。去在殡仪馆的路上,韩湛抱着外公的遗像,眼睛一直都是红的。
遗体火化时,不少老友都在抹眼泪。
韩湛随工作人员站在一起,当看到外公被推进火化炉的那一刻,想到前些天还跟他一起钓鱼说话的外公,以后再也看不到了。韩湛终于情绪彻底崩溃,抱着外公的遗像,跪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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