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度温和,语气平顺,浑不似刚开始那般桀骜不驯,他道:“适才这里诸人,”他环指一圈,却面露隐隐冷笑,“皆认为此石色彩斑斓、不透不净,仅为中品。”
除了最前头辨认的两粒,之后的这些宝石,大部分其实大多在场的诸人都是认得的,等级与特征也都辨得分明,与林展鹏并无太大差别,听得此言,童、沈、于等几家珠宝商户都是一滞,颇为无奈。许运杰上前一步,温声道:“这石头甚是美丽,亮度极高,五彩流动,我等也认为确为宝石,然只有沈家长子沈珏外地行商时偶而见过类似石头,虽不及它,却也差可相似,但那块石头也是价格平平。”
广东客商一声冷笑:“我不与不识货的人说话。”
许运杰一怔,微微生怒,许运豪嘴角向上翘起,眼眉一弯,随即平正脸色,拉了拉许运杰的胳膊,道:“大哥休急,且看林侄的眼光。”
林展鹏低下头,适才几粒宝石,有大部分是他自己认出来的,但那些都是稍为罕见而已,辨的也只是品级。这一粒,却真的爱莫能助了。
江陵仍是于他背后不为人见处拉了拉他的衣袖,他低头作细观状,嘴唇微动,江陵的声音便似是从他唇中发出:“遮起所有门窗明瓦,只留一束明瓦光。”
众人一怔,这却是珠宝鉴别的一个简易法子,在场伙计尽皆熟练地拉起厚厚的黑幛,将整个厅围了起来,有诸人架起几架高高的围梯,黑幛来回抛将,将整个厅遮得严严实实,一片漆黑。
托盘里的宝石早已被广东客商收起,另外摆着观看的宝石也早已被熟练的伙计收入匣子放在幛外看守。
有伙计飞快地爬上围梯,将正对着一个明瓦的黑幛剪了个洞,幛内光亮便起,一束透过明瓦的阳光直射而入。
林展鹏掌心托着那块五彩石头,低低地放于腹前,让那束光线正正射在石头上。
一时间,石头上光彩流动,那七色光似是活的,时而红光、时而橙光、时而蓝光、时而绿光,一片一片在石头表面活泼泼地流淌,灵动无比。林展鹏轻轻转动石头,光彩图案又是一变,如深夜里静谧的大海,绿光成晕,蓝光渐染,如波涛涌动,与夜空相互辉映,神秘美丽;手又一侧,大片红色火焰乍起,七彩光线由细线及成片,闪烁在绿海墨蓝之中,明亮无比。
一块小小的石头,竟能变幻出无数图案,光彩过渡间自然如彩虹变化一般。
一时之间众人目眩神移,只听得林展鹏轻声道:“若我没有认错,这是蛋白玉。”
童新的声音充满了惊诧:“这是蛋白玉?!”
黑幛内于家当家也摇摇头,忽意识到一片黑色中没人能看到,便出声道:“林侄,极品蛋白玉我等也都见过,何曾是这样的?”
许运豪笑道:“林侄好眼光,这真的是蛋白玉么?”声音中却仍分不出喜怒。却听得有人一声讥笑:“宝石定然是好宝石,只怕是林侄也不知道名字罢?”
林展鹏不为所动,却一字一字极慢极慢地道:“此为蛋白玉的一种,却非出自哈密,而来自极南海外,便是在极南海外,这种近黑色的七彩蛋白玉,亦极是少见。说价值连城也不为过。收幛罢。”
黑幛迅速收起,林展鹏手中的石头光泽依旧,仍是极为美丽,只不如黑暗中那般惊艳绝伦动人心魄罢了。
黑幛甫一收起,林展鹏一双眼睛便静静地定定地盯着那客商,面无表情,一声不出地盯着他。全不顾身周众人询问议论。
许久,那广东客商背上已是汗流成河,额头上也渐渐冒出汗滴来。仿佛承受着无尽的压力,他看上去连背都有些弯了下来。
许久,林展鹏方收回目光,伸手将掌中宝石交回给广东客商,道:“你不必疑惑,我知道你也不知它是蛋白玉,但我却知道它还有个名字叫‘欧泊’,想必你自售出此宝石的人口中听过。”
那广东客商忽地一跺脚,毫不犹豫地将整袋宝石放在林展鹏面前的案台上,斩钉截铁地道:“我适才便说过,货卖识宝人,这袋宝石,林家若是有意,尽可收去。”
一时之间,众人皆寂,再过一瞬,哗声大起。
是不是真的巨宝,众人都有经验,都不曾眼瞎,这袋宝石当中,至少有三粒,是稀世珍宝,另外的那些当中,亦大多是极品,其中有一颗祖母绿,当真莹莹绿得沁人心脾。之前鉴过这袋宝石的众珠宝商户对这些宝石都极有意,只是因辨不出那几粒而被这客商嗤之以鼻、轻慢以待,故此出不得口。
但是!他现在全数售于林家!
虽然珠宝盛会上极品宝石不难求,但是这么多一起,又有那三粒稀世之宝,众人不禁面面相觑,心中极是艳羡。
林展鹏微微一笑:“多谢客商看重。”竟是毫不犹豫便全收了。
那广东客商松了口气,方道:“多谢林当家。”
林展鹏又一笑,他身姿挺拔,闲闲地站在案后,嘴角蕴着轻微的笑意,一手搭在案上,一手垂于身侧,俊朗儒雅,一时之间竟让某几个人有了一丝错觉,仿佛时光回流,见到了多年前那个潇洒俊逸的人,那个站在三地珠宝行前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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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所有的存稿,用完了,我从此,要果奔了!
忧伤得要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