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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 刘家次子刘华案刚定了罪,刘家又出了一件大事, 刘记珠宝铺子里做了二十年的大掌柜孙政忽然逃匿失踪。因为年节的原因,铺子一直便关着门,刘家又因刘华刘海玉的事情自顾不暇,兼且铺子一直有积年的大掌柜很是放心,也便没有太过注意。

孙政全家一向在福州过年, 年后再回老家祭祖。他循旧例,本当正月初三去东家拜了年后才举家回老家,今年因东家事多,便在初三离了福州城, 和家眷一起回了老家。

然后, 一去不回。

待得刘家发现珠宝铺子在元宵过后多日仍未开门时, 库房里大半的名贵珠宝都已不见踪影, 账簿亦不知所踪, 整个库房如同被洗劫过一般。

刘家的生意重头虽不在珠宝,但在福建一带,他家的珠宝却也是首屈一指。而且珠宝是最轻便易带之物, 亦是最好的进贡行贿之物, 一块翡翠宝玉有时能抵几百几千两银子。这间珠宝铺子因此甚是贵重。

刘大发听到这个消息当真是眼前一黑几乎栽倒,过了半晌才缓过气来,怒道:“去孙政老家去寻!无论如何要把他找回来千刀万剐!还有, 报官!报官!”

刘豪却喝住要去报官的管家, 低声对刘大发道:“阿爹, 不能报官。孙政在咱们家做了太多年数,谁知道他暗地里知晓些什么?若是被官府抓捕,只怕说出什么不适宜的话来。”

刘大发闻言方缓缓冷静下来,召了人手过来,道:“虽然孙政定然不会逃往老家,却也不能不去找一找,你们赶紧去。”

前往孙政老家的心腹尚未回来,刘家来了两位访客,一位是福州经营最大丝绸业的仇家大爷,一位是闽清做瓷器业的宁家二爷,两人直接求见了刘大发。

刘大发看着眼前的十几张纸,只觉额角青筋跳个不停,整个人都到了狂怒的边缘。仇家大爷见状忙安慰道:“刘伯父不必太过着急伤了身体,此事虽急,但亦可一步一步地来,只是这第一笔款项务必快些到账,你也知道如今已是初春,再过一个月便要准备夏季的料子,流水上必须充足。”

宁家二爷却只道:“仇家既是不急,我这边却甚是着急,春秋两季向来是开窑的好季节,今年又接了许多生意,尤其是皇家的贡品可半点延迟不得。刘家大爷本来是说年前便能给付欠款,如今已经过了元宵都半个月啦,家里实在等得急了,便派小侄前来,还望刘老爷莫怪。”

刘大发抬眼看着他,见他神色间隐有不满,又见仇家大爷暗暗叹气,心中本是对刘豪的怒火又添上了对这两家的怒意。

他刘家在福州数一数二,在福建也是数得上名头的,这两家竟便派了晚辈前来催债,在往日可万万不可能。

然而低头看着那十几张纸上的欠债数目,却又触目惊心,这可委实太过庞大了。刘家的货款什么时候欠得这般大了?那些交于刘豪的铺子和生意可不小,为何刘豪这些年竟滚雪团一般地欠下这许多债来?

宁家二爷到底年轻,见刘大发的脸色从狂怒转为狐疑,便直截了当地说道:“这只是我们两家的罢了,且还有其他几家的还未来您家呢,不过年节过了,开春大家都需要现银流水。刘老爷咱们可要讲个先来后到。”

刘大发手中却着实没有这么多现银,心中又着实有些怀疑,便叫人把在外头的刘豪叫了回来。但是他一看到刘豪见到那两人的脸色,便知道大事不妙了。

刘豪竟在外头欠下巨额债款,有的是货款,有的是赌债,统加起来竟有几十万两之巨。

几十万两对于刘家亦并非小数目,何况经刘大发查实,有几个本来利润甚好的大铺子竟已经分了大半股份与别人家。而且在福宁、兴化的好几家大铺子其实早在倭寇进城之前便已经没有进账,待得倭寇进城便派人点了把火烧得干干净净,对外却说是倭寇烧的。

这些事情,刘大发竟一无所知。

最要命的是,刘大发收到了孙政存放在老家转交给他的账簿,虽是抄本并非原本,却也清清楚楚地写明了那些珠宝的去向,全是这一年来刘豪取走的。刘豪是刘大发亲口承认的下一任家主,且已经放权不少,孙政早已经是刘豪的人,他不敢对刘大发说明,却也知道开年会有大盘点,他实在不相信自己能取信于刘大发,只得一走了之。

刘豪也万万没有想到才一年,自己所欠的赌债竟已如此之巨。他本来是个精明的人,一笔一笔都记得清楚,取用了珠宝也是用来兑钱还债的,而且他也已经与他们说好了,容他一年时间总能还清,毕竟有刘家背书。

但是沾上了赌瘾又如何控制得住自己。

刘大发终于气倒了。刘豪也被一顿板子打得下不了床。

病榻前的刘忠踌躇半晌,终于还是开口对刘大发道:“老爷,原本交给大爷的事情,如今向谁禀报?”

刘大发怔了许久,叹道:“这许多年,豪儿处事虽然不算顶好,却也并无什么差错,你说,豪儿会改的罢?”

刘忠不语。

刘大发期待的眼神落了空,道:“我想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以前从来都不赌的,这突然的,定是被鬼迷了心窍。他说他会改,我得信他。”

刘忠抬眼看着刘大发,仍是不语。

刘大发有些焦躁:“你怎么不说话?华儿他……,若是豪儿也不能信了,那我刘家,便只有我一个老骨头撑着?”

刘忠终于开了口:“您还有三少爷。他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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