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云月坐在桌子后面,相对于戴律茂的死气沉沉,同样在拘留室里关了两天的她,妆容精致,一头长发梳得一丝不苟,还打了个漂亮的发髻,脸上化着淡妆,看起来容光焕发,还穿着一身牡丹旗袍。
说实话,那气色,可比熬了一夜的常队要好得多,也就叶梵一脸胶原蛋白的青春气息,一身神采奕奕,犹如旭日骄阳,能把她给压下去,还是压得死死的。
一个注重妆容,努力想保持着年轻,却年华老去的中年妇女最忌恨什么?那必然是一张青春洋溢的脸,尤其是,她的老公还被一个年轻女人给勾引而背叛过她。
在看到叶梵进来的那一刻,一脸平静的梁云月面容扭曲了一下,虽然是一闪而逝,但还是被始终关注她的叶梵和常队捕捉到。
这本就是一场预备要打的心理战役,还未开始就有好兆头,意外拨动她的心绪。
常队朝叶梵看了一眼,眼中有着笑意,让她一起参加审讯,果然是明智的决定。
两人刚一坐下,梁云月就先一步开口,对着叶梵道:“小警官,又见面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这是在审讯室,她一个待审的嫌疑犯,却像是坐在咖啡馆遇到有过一面的小姑娘般打起了招呼。
如果负责审讯的警察是个脾气暴躁的,一定当场发火喝斥,再加上前来保释她的律师已经来了,如果不能让她认罪,就得放人,一定会给负责侦查案件的警察很大的压力。
带着暴躁又压抑的情绪审讯,情绪很容易就会被她掌控,这场审讯也将毫无意义。
这是迫不及待就出手了?
然而只要他们没中招,落了下风的人就会反过来变成她,因为她急切的出手表示,她急了。
叶梵暗自笑了笑,端正坐好,将笔录本子整齐地放在桌面上,动作不急不缓,只要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就会不自禁地关注她手上的动作,被她吸引住心神,不知不觉间,被她牵引住心神而不自知。
果然,梁云月的目光情不自禁落在她修长白皙的手指上,看着她放好笔录本子,拿着钢笔,拔出笔盖,大拇指和食指捏住笔身,直到听到叶梵的声音,才恍然惊醒。
“我姓叶。”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声音清脆明朗,在有些压抑的审讯室内就像是一掬清泉。
梁云月神色震了一下,眼中有片刻的茫然,像是忘了是自己出的招,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在回答她的问题,虽然她很快就恢复自然,但眼底深处是对叶梵掩饰不住的忌惮。
她和叶梵虽然只短短见过一面,总共说不到三句话,但在她身上却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压力,心中不禁警铃大响,所以她才会迫不及待让律师给梁家递话,让家里人尽快将她保出去,她有预感,这个看起来还没有她女儿大的小警察会是可怕的角色。
眼见她拘留的时间快到,她就快要可以出去,警方却将她带到审讯室审讯,她并不意外。
在看到这个姓叶的小警察出现在审讯室中,既意外又在意料之中,她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只因她一个平常的举动就开始波动,她就知道,她的预感成真了。
“梁云月,告诉你一个消息,昨日警方在前往xx垃圾焚烧场的r路上,发现一个黑色塑料袋,你猜猜,我们在里面发现了什么?”常队适时开口,一出声就直入主题,他没有太多时间和她打太极。
这句问话与之前审讯戴律茂时说得一模一样。
然而戴律茂听后,神色大变,整个人处理崩溃边缘,梁云月却只是淡淡地将落在叶梵身上的目光移到常队身上,神色如常,连眼神都没有波动,用不解的语气反问道:“不知道,我该知道吗?”
就你这态度,说不知道,我还就不信呢。
常队沉着脸,也没有像对戴律茂一样用塑料袋里的东西来试探击溃对方的心理防线,这个方法对梁云月毫无作用。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常队每抛出一个疑点质问,梁云月都早有准备地轻描淡写的化解掉,她似乎对警方能掌握到的证据预判得很准。
其间,叶梵多次动摇她的心绪,让她神色起了变化,但每次她都很快就反应过来,她似乎对于心理学有很深的研究,不管感受到多大的压迫力,在口供中绝不会泄露一点破绽。
随着时间的流逝,常队急了,他一急,梁云月就更稳。
无论是提到戴律茂认罪,还是常队想剑走偏招,用刺激到戴律茂的话,例如提到他们一双儿女,同样的方法想刺激她,结果她都是稳坐泰山,嘴里说着担忧他们的话,表现出一副好妻子好母亲的样子,眼神却没有波动。
不过叶梵注意到一点,在听到戴律茂对杀害李兰珂一事供认不讳,她的眼底闪过诧异之色。
这个反应在她心底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警方是因为李兰珂的死查到他们夫妻的身上,再牵扯出虐杀小动物和不知名女死者,为什么她会奇怪呢?
咚咚咚!
审讯室的门被敲响,咚咚咚的声响像是三声重锤一般捶在三人的心口。
常队狠狠皱着眉头,脸上戾气一闪而过,霍然起身,动作之大带动椅子在地面上摩擦发出滋啦的刺耳声音,大跨步地走过去,不耐烦地打开审讯室的门。
梁云月抬起手腕,看了眼手上的手表,一直不动声色的脸上,喜形于色,毫无掩饰地松了口气。
叶梵颓然暗叹了口气,拘留的时间到了,难道真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