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他让人查了美术学校那边那两个保安的资料信息,也查了一下后勤处老师的信息,然后就如他们的口供所说的那样,威胁和利诱他们压下他去过学校的事,也教了他们要如何应对警方的查问。
做完这些,孟航也没有再去多想其他,就一个人躲在别墅里喝酒,他自然不会跟警方述说他那些天的心境,倒是之前和叶梵提过。
叶梵多少也能理解他那些天的心境。
他对蔡茜茜是有真实情感的,她突然就死在他的面前,慌乱过后,他自是悲痛哀伤,这也是他眉宇间总染着消淡淡哀愁的原因,在这些情绪中自然也夹着愧疚和悔意。
当处理好一切,抹去了蔡茜茜的痕迹,孟航只要一冷静下来,就会懊悔,为什么他当时没有想着报警,而是为了自己的前程选择了毁尸灭迹。
惊慌失措时,他没有多想,但他又不是傻子,只要有一丝理智,他就知道蔡茜茜的死不是意外,毕竟哪家学校的教室会无缘无故在天花板上悬挂铡刀,所以这是一起故意的谋杀。
若是他当时不一时想岔,或许就能抓到杀害蔡茜茜的凶手,可是就因为他的私念,毁尸灭迹,清理现场,成为了凶手的帮凶,别说就算他再去报警,警方不一样能查出什么来,就是在做了那些事后,他也没有那个勇气去报警自首。
更甚至于,心中还有一处不为人知的阴暗与怯懦,即便愧疚悔恨,若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大约他还是会做出与当晚一样的选择。
便是这般无法说与外人知的阴暗心理,还有蔡茜茜死时的画面一直徘徊在他的脑海里,让他夜不能寐,又时刻觉得蔡茜茜阴魂不散,跟在他的身边,让他既害怕又期待,即便心性坚韧如他,也在这种日夜折磨之中惶惶不可终日,且时不时还会出生幻觉,就好似蔡茜茜真的是时时跟在他的身边一样。
直至被叶梵坑进了警局,直至警方在他的车里发现了蔡茜茜的血迹,反倒让他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这时,他的理智才终于回归,却又陷入另一种挣扎之中。
蔡茜茜的尸体被发现了,他既是欣喜于杀她的凶手终有被绳之于法的一天,却又担忧起自己毁尸灭迹的罪行败露,一生前途依旧尽毁,更怕警方会被蔡茜茜的死安在他的身上。
毕竟从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清醒后,他很清楚他匆忙之下所做的掩盖漏洞百出,警方一查就能查到他的身上,而且蔡茜茜的死况太过离奇,当时现场就只有他一个人,种种证据都将会指到他的身上。
所以他既让关胜去毁灭监控证据,却又没有向孟家向他父亲求助,更没有不顾一切对警方手中的人证物证下手。
他看似心性沉稳深沉,实则总会让自己处于矛盾挣扎之中。
或许是警方查到的证据越来越多,他心里明白无力回天,再挣扎无用,或许是在拘留室呆久了,他的思绪与越发地清晰,一些之前想不明白之处也想清楚,所以才会下定决心和盘托出。
如今,将一切都说了出来,孟航才是真正地放下心底的枷锁,陡然间觉得自己之前的挣扎是多么的阴私可笑。
何平飞记下了孟航口供的最后一笔,抬眸见他一直紧绷的神情松懈了下来,眼中似还有劫后重生的轻快之意,眉头狠狠地拧了起来,对他的口供便又多了几分存疑。
常队心里也是同样的想法,他们不了解孟航的心境,自是只有从他的情绪变幻去推断他口供的真假。
咚!
常队手中钢笔重重地点在了桌面上,在有些寂静的审讯室无限扩大,对于心中有鬼之人会带来压力和心里暗示。
“孟航,你说完了?”常队声音比往常更沉了几分,不等孟航回答,便又质问道:“我有几个疑点,希望你能解疑。”
孟航下意识看了叶梵一眼,然后平静地点了下头,心里多少明白常队会问他什么。
“你刚刚说你记不清楚蔡茜茜的头颅是否和尸体装在了一起,那我可以告诉你,警方在发现蔡茜茜尸体的荒野搜寻多日,并没有发现蔡茜茜的头颅,而且技术组做过分析,以作来装尸身的垃圾袋是很难再塞下一颗头颅,就算勉强塞入,也要颇费一番功夫,绝不可能顺手而为。”
常队目光如矩地落地孟航的身上,沉沉道:“如果你是将头颅与尸体装在了一起,想来应该不会记不清楚吧?”
毕竟他都能记清楚他是如何清理现场,既然装尸不可能是顺手而为,就不会记不清。
孟航紧皱了下眉头,还未开口,常队又问了一句疑点:“还有你口中的那柄铡刀,它是怎么悬在了天花板?你和蔡茜茜就真的一点都没有发现?好,就算你们真的没有发现,那么它铡下蔡茜茜的头后呢?这柄铡刀,你又是怎么处置的?这一点,你似乎并没有说清,是不是又是记不清了?”
孟航征愣住,他拧着眉头回忆了一下,然后猛然看向叶梵,手掌也不自禁拍了一下桌面。
“干什么,干什么?”何平飞立刻站了起来,手指着孟航严厉喝道。
孟航却没有去看他,而是继续看着叶梵,神情有些激动道:“我想起来了,我拿着垃圾袋重回到教室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铡刀,而且……也没有看到茜茜的头颅,对,我可以肯定了,我没有将头颅一起装进去。”
这些天冷静下来后,他就已经对当时是否将蔡茜茜的头颅一起装进垃圾袋产生了怀疑,和叶梵谈过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