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彦质和刘锜被人堵在门外了。
他们憋着笑冲出屋舍,还没到外头放肆地笑个够,面前一条身影堵住路,还有一人从侧方绕了过去。
折可适过来了,还有刘仲武。
“爹,你先别去,李大看病有些邪乎。”刘锜忙拦住刘仲武,他可不想老子进了门尴尬。
刘仲武奇道:“还有甚么好邪门的?”
他是急切想知道夫人的病情到底如何了。
那是他的患难妻子,自然不能做到漠不关心。
刘锜悄悄道:“要这样……还那样……再这样……”
刘仲武听得瞠目结舌,既背对着如何能看清?
可要不背对着……
刘仲武只好目视折可适,折可适正训斥次子。
他责道:“年近三旬的人了,怎么走路也疯疯癫癫?你怎么不学你大兄但凡稳重着些……”
这话不说还好,说起此话折二刘二又一顿爆笑。
“伯父不知道,小侄那大嫂嫂,真是将门虎将,哪个敢惹她?大兄也常被她追着打八里路,今儿个可好,李大那厮嘴上很不饶人,可好生把大嫂嫂说了一顿,她竟不敢反驳,真真是奇哉怪也。”刘锜忙通报,而后又笑道,“只是这李大忒不留情面,他方才又训斥丽姝阿姐,说她‘不修人道,反妄图先修天道’,大约能打消阿姐过分清淡的性子。”
竟有此等事?
折可适目视折彦质,折彦质只好把隐约听到的训斥的话转告老爹。
他自然知道,倘若李寇这一顿训斥有用,那倒也是为折丽姝好。
她诚然是个过分冷淡的性子,且也有消极遁世的心。
“大郎也是好心,只是……”折彦质连连摇头。
那厮也忒可恨了些,好歹也是个清秀绝伦的少女……
莫非这厮眼里只看得见马家妹妹吗?
他正这么想,折可适笑道:“李大郎的性子本就这样。”
李寇在后头道:“折公,仲武公,若无别的事情,我便先回去了。”
刘仲武惊道:“如此神速?”
“已留下叮嘱,遵守好便是。”李寇提着药箱别了一眼折彦质,这厮多事儿。
他却不知折彦质真正的心思。
折丽姝那是他三叔家的堂妹,又是折家唯一尚未出格的少女,有些事,折彦质不得不考虑。
折可适嗯的一声,手捻长须让刘仲武先去看,招招手叫李寇跟着他,在演武场走不半圈儿,他回头目视李寇沉声问:“你北原军寨,可否再容千人?”
李寇当即摇头。
一千人的大寨,算男丁也不过三百,他完全可以在寨中做主,而若有两千人在了,那便是砦,他如今可没有资格统帅一砦人马。
折可适并不知他真的心思,只当他压力过大,遂道:“你救老夫一命,折家本该报答,先前那钱,自不必再提。如今,你要拉众将门做些小买卖,那是你们年轻儿郎的事,老夫不会插手。然,做事当有规矩,旁人不论如何,折家不可少了折算份额的大钱,这几日,老夫备有大钱千贯,另……”
“折公不可!”李寇打断折可适的话头,恳切道,“此番升斗粮行……”
“升斗粮行与你李大郎何干?”折可适骤然厉声叱道,“金头马氏的后人,又是孤苦无依的女子,折氏、杨氏、种氏,哪个敢袖手旁观?升斗粮行,那是我们这些感念先人的交情,又遵守天子叮嘱,照顾自家侄女儿,抚慰朝廷栋梁之臣后代,与你有甚么干系?往后,切不可提着升斗粮行放在嘴边!”
李寇恍然大悟,这是要他先与商户做好切割的。
只是……
“童贯心满意足,怎可使我西军将门怨声载道?老夫这泾原路经略使的位子,但凡不速死,少也有一年的光景。何况,童贯要北伐,西征,他在鄜延路拉不出人马来,只有我泾原路将士,才是他建功立业的依靠。”折可适语气和缓下来,低声道,“有我等在此,升斗粮行倘若坐不上渭州第一粮商,乃至泾原路第一粮商的位子,那你也没有法子。”
李寇默默点头,他心里只奇怪折可适莫非要安排他的前程?
忽然,折可适问道:“然,童贯满意,西军将门满意,这并不很难,天子……”
“不难。”李寇道,“童贯既要军功,须先稳住将门,要稳住将门,便要多为将门要一些时间。此间,将门也该减弱力量,使天子稍稍安心。以我观之,两个法子可以办到,要么,以自己的鲜血,哀告天子与朝廷多些怜悯,然此法不可取,因此,再扶植一家,或几家,乃至十几家所谓将门,那也简单得很。”
“你很好。”折可适满意点头,背过手又开始散步,与李寇通报,“小儿辈不解,更有甚者,刘仲武要兴起,他们不乐意;高永年的后人要复起,他们也不愿意,乃至为此不惜放弃开疆拓土,哪怕吐蕃一些地方,西夏一些地方完全可以收回手中——你明白是谁在作梗?”
当然。
折可适又道:“这一次,你在潘原做得很好,曹氏垂涎琉璃盏的厚利,乃至中了李乾顺的诡计,竟出现自相残杀一幕。你以厚利拉拢曹美奴,分化曹氏之中最有经商能力的一介妇人,她也不好公然与曹氏翻脸,必定要依靠你的力量。你设立护卫队之举理所当然,这是我中原势力重新深入西域的先遣之力,想必你也是很清楚的,另外,西域各股势力错综复杂,与我中原来往断绝已有百年,如今要拓边,必自民间往来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