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妇闻声连忙疾奔到后院。
她只见慕容彦达端着个碟子,抓一块黄澄澄的馍馍,蘸一点儿霜糖,吃一口,问:“大郎,你到底把曹小娘子咋了?”
美妇心里一紧,只听小曹昭呜呜咽咽的哭声,连忙加快脚步,不避脚下险险绊一个跟头,冲到门边,眼前所见令她满心纳闷儿。
李寇抱着双臂靠着门站着,腿上一圈又一圈的小脚印。
小曹昭趴在案板上,全凭胳膊撑着,小短腿儿布灵布灵在空中蹬着,只顾着哭呢,嘴里一把一把塞吃的,吃一口,呜呜哭两声,休息一眨眼,又吃一口,再哭一声。
她似乎爱上这个游戏了?
“吃吗?”慕容彦达举起黄馍馍冲她问道。
可有刀?
先宰了这狗官头!
美妇谨慎看一眼李大,李大摊手耸肩。
美妇倒松了一分口气,看他那模样似乎竟被小曹昭打了顿?
那可真是西夏的幸事!
可是……
“没事,就是好痛恨李大这个败类,他狡猾得很!”小曹昭见美妇来,下意识竟先护好好吃的,泪眼朦胧偏过头说,“你不要过来,我心里痛得很呢,想多吃些好吃的——李大这个大败类,他怎么得了这么多好吃的?好讨厌他,可是,”低头看看美食,小少女又哭得更大声儿,“打死这个败类,没有好吃的可怎么办嘛?”
“祖宗!”美妇深深叹息,双手合十放在面前闭眼压住火气,也只好悻悻然回头出来了。
她太了解这个狡猾的小女孩,她这么说明情是在暗示李大手里的吃的不惟只好吃。
这小贼,又要敲诈多少钱呢?
“我们心平气和,好生谈吧。”美妇怎么也没想到,李大这人竟是个放着琉璃盏的价值不看着,竟剑走偏锋从小曹昭嗿嘴儿事上下黑手,她只好以一手加额,口中说,心中恼恨道,“这个败类真是个大败类!”
她发誓,古往今来,从没有这么一个不介意利用小女儿家嗿嘴儿下黑手赚钱的贼子。
李寇不以为然,此货郎也懂的道理。
便是开大商场的,不也把小孩子爱吃的零食,爱玩的耍货子摆在橱窗,勾引小孩子哭着打滚儿要爸爸妈妈给他们买的吗?
赚钱的事儿,没什么丢人的。
何况,做生意,我有我的利益,你们有你们的利益,我若不跟着你们的节奏,便要承受败类的名声吗?
美妇的反应很让他高兴。
“不忙,先看看我有什么货,你再开价多少钱。”李寇走过去,只好把小曹昭提起来,放在凳子上,口中说。
小曹昭狠狠瞪着他,手里半块馍馍,嘴角沾着霜糖,嘴里还嚼着西红柿呢。
“你的。”李寇只好将木盘端去。
小曹昭扑腾两下小短腿,终于不把那句“李大你是个败类”的话骂出来。
李寇自案板后,一一取出细盐、白糖,两者以玻璃厨具装着,他又取一瓶山西老陈醋,半壶海天酱油,大约是晒足八十一天的好酱油。此外,还有一包炒制过的干辣椒,一一摆在面前,又取玉米,土豆,番薯,各一把。
还有一棵大白菜,两个西红柿,三根黄瓜,四条大葱,并五个水萝卜。
“还有,暂且就不给你看了。”李寇道,“有吃饱肚子的,比麦子更低廉,但能支撑穷苦人家度过饥荒。也有上等人家过瘾用的,产量不太高,价格很昂贵。”
美妇站在门口看着,不知怎的忽然心里恼火肚子很饿。
最可恨的是慕容彦达吃得很用力。
他竟从袖子里摸出个黄瓜,咔嚓一口吃的嘴角翘起。
得意甚么呢?
又不是你的物什。
“这些用处不太大,你只能做上等人家的生意。”她很理智地建议,“但凡有种子,别人也会试着种植——只是这些调料,那只能是你的生意。”
她瞧一眼便知道,如今天下无人能做那么白的霜糖。
至于那细盐……
那只怕要天价才能买得到了。
至于陈醋酱油……
“如同烈酒一般,你们很难大量制作。”李寇道,“酒有酒曲,醋有酵母,何况,旁人吃粮食尚且不够,哪里来的空额酿酒酿醋之粮,就算有,味道不如我的好,倘若敢上市,我便以低于他们的成本的价格,能销售十年,他们扛不住。”
“你真是个败类。”美妇伸出玉手,“琉璃盏,我要,须打通上头的关节,使曹氏不得觊觎这些生意。但我可以帮你,从那些蕃人手中多要价格,契丹人,也可以翻倍地要价钱,但是……”
“你猜对了,但是我目前最需要粮食。”李寇道,“渭州只有这么大点,铜钱运输如此的困难,你若收走大量铜钱,便是不流通到境外,渭州也要遇到钱荒,钱荒,藏有大量铜钱的人家最吃利润,我不能答应。因此,钱我需要,粮、盐、生铁、马匹,或者土地……”
“你死去!”美妇勃然大怒,转瞬气鼓鼓提出价格,“盐,我以五斤粗盐,山盐,换一斤白盐;醋,酱,酒,你料也不会提高价钱,以你的要求来吧。粮食……”她白了一眼,才说,“算你狠,我助你取泾州陈家的存粮,权且寄存在你手中,待你这些价高的粮食,在西夏上等人家有了确定销路,你按斤折合给我,如何?”
李寇笑着道:“与夫人交涉,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好,说定了,待我烈酒有成,西夏、西域,乃至辽国西部,便由夫人来做,我只收双倍价钱,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