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
李寇的来信中只提了一个名字,折可适便明白他要面对的是什么人了。
正是那个给黄述的姐姐写诉状的秀才。
这厮在潘原被李寇擒获了。
折可适一把把书信拍在桌上,只让黄述陈述如何抓住那厮。
黄述佩服道:“虽有冒险成分,但大郎所猜测,无一不应验。”
他徐徐讲起李寇当日排兵布阵,折可适听的连连点头。
那日,李寇见抓获了曹秀,又有几个契丹远拦子,便喝令众人动手,直把曹秀清秀的脸打成猪头,而后一路洋洋得意押解回了潘原。
当时,李寇便命黄述使人快马送信让折可适不要那么快把曹秀押解去渭州的禁牢。
折可适当时并不知李寇用意,但小儿辈已尽破西贼足以使他初步相信李寇这么做有他道理在的。
三日后,李寇又命慕容彦达押解那些俘虏沿街抓人。
潘原大户里有一家落网,潘原更夫竟几乎全为西夏谍子收买。
这一番慕容彦达得意春风,他可是挖出潘原内鬼的功臣。
只是他并不知李寇的用意。
他只看李寇请郎中给曹秀看好了伤势,又把那几个契丹远拦子治好,只当要让民众看到活蹦乱跳的西贼,本还高兴着。
然而,李寇先带着鼻青脸肿浑身是血的曹秀回城,三日后竟给他穿的干干净净,沿途竟不让人折辱,这可引起有些人的猜测了。
当日夜,潘原禁牢混入一人。
幽暗的灯光,逼仄的通道,拉长了来人的影子。
他是带着使命来到禁牢的。
曹秀!
杀曹秀!
只是,当他出现在曹秀面前时,却愕然发现灯光下还坐着个人。
李大!
这厮依着一把大枪,正笑吟吟看着他。
“如此,借以曹秀的脸,抓住了杀潘原监押的贼——是爨同知那一伙的,不过,人是关西诸路走马承受手下。”黄述道,“大郎说此事只怕须关西将门努力,他只帮着别人破解潘原两个案子。”
果然是那一伙,不过为何要杀张监押?
“那是皇城司的事,慕容知县正在修书送往京师,毕竟张监押‘无意中’落在慕容知县手里的腰牌作假不得。”黄述道,“人证已有了,如何定为了渭州都监之位谋杀潘原监押之罪那是朝廷的事,大郎如今为难的是蝗灾事。”
折可适默然,忽然他想到黄述说的“帮着别人破解潘原两个案子”的个说法。
何意?
黄述直接说:“大郎自认年幼,得了功劳也不起甚么作用。然,他答应帮杨可世,平凉县衙闹鬼一案草草结束,此番正是实现诺言的时候,如何运用,那是经略府的事情。另,他虽无头功,并有协助之力,若能用在立寨之事,则心满意足至极。”
折可适沉默半晌,抓起那封信一把揉成团儿砸在门上。
这小儿诚然是个可恨之徒!
“你当他躲在潘原所为何事?”折可适怒道,“张监押被杀害是皇城司的事,也是走马承受的责任,然而,那秀才既是文官集团的人,那帮人又怎能轻易放过此事?这小儿是在待价而沽!”
黄述道:“小人不懂那么多,只知道不在其位便可不谋其政。”
这是个粗人,折可适当然不怪他。
“去潘原,告诉这小儿,他的功,谁也不会忘了。我许他一个小军寨寨主位,他若还有甚么想法,大可直来找我。去吧,记着保证曹秀的安全。”折可适挥手。
黄述暗暗叹了口气,又被李大郎说着了。
他说,曹秀好吃好喝将来还要回到西夏的。
果然!
黄述不明白,可李寇懂。
战场上打下来的地盘,军人当然认为就是自己的。
但驾驭这些军人的可不这么认为。
黄述忍着心头的烦躁,快马加鞭到掌灯时候回到潘原。
让他奇怪的是李寇竟正在灯下点察那些账本。
有潘原户口账本也有潘原米粮账本,他竟还找了潘原禁牢账本来看。
作甚?
黄述看一眼坐在案后奋笔疾书的妇人,他只听李寇念着“三丁之户居一室,守半亩”之类的话。
这又是什么?
李寇见他回来,便问“路上可有麻烦”。
黄述心里感激,先问人再问事可见本性。
黄述道:“并无甚麻烦——经略使有言,留曹秀性命,郎君当许小军寨寨主之职位。”
哦?
李寇请教黄述这有什么区别。
黄述道:“大抵军寨,均设正军,再设弓箭手,说是寨,实则为城,城内民便是军军也是民,大寨一般有正军三千,由寨主统领,为奉令出征或剿敌用。寨中又有副寨主,一为巡检另一为弓箭手头目,前者执法后者剿灭叛贼,正军须有经略安抚使均令才能出征,后者有自主的便宜权力。此中寨以上,而若小寨,则不设正军,以人口计算数量,训练一批弓箭手,也可再训练一批土兵,寨中供应粮秣。待遇也不同,大寨的寨主,一般都有一军副将的名号,小寨寨主好的算不入流的流外官,一般的只不过州衙挥手就能撤销的小吏,全看个人的靠山强否。”
那么巡检寨……
“集于一身了。”黄述有些好笑。
这小子这么小又要那么多权力作甚?
李寇只是不习惯让别人掣肘的。
他算了一下,到手的利益已经远远超过预算。
那便可以大方地把功劳尽数送出去。
他问黄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