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由赵姑姑带她去尚宫局清点婚仪物品之日,秦淮早早的就开始梳洗打扮。
虽说父皇没有让她入宫请安,但若是钻个空子,说不定还能绕到父皇的寝宫或是皇后的宫殿去探视一圈。从服饰到首饰配件,全都是按照宫中规格,不止避开了忌讳的颜色,还挑了正经宫装。
秦淮向往张望着,生怕一会儿有什么变故。
三个月不曾入宫,也不知道宫中的风向又如何了。
“这么些日子没见你说父皇会不会想我,他到底是瘦了呢,还是胖了呢?如果见着了我第一句话是不是要先认个错啊。”
明月对这个问题有更加深刻的看法,早在昨天晚上她就预料过这个结果。
“公主您可不能认错,这件事本就不是你的错啊,那是秦玄琅和无相阁那些人的错,您贯来就是做自己,陛下就是喜欢见到肆意妄为的您。若是真见到了,一定要和从前一样,全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也是,父皇那样视她如珍宝,无相阁术士的话也只有百姓当真罢了,父皇一定没有放在心上,要不然也不会让她来主理这件事。
“您是西津使节没顾得上去驿馆安顿就忙着入宫了,若是您不小心撞上了呢,还是带个面纱去吧。”
彩霞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块面纱,想让秦淮带上,明月也在一边附和。
“这倒也是,咱们主子美貌绝伦,万一遇到了,那可就麻烦了。”
秦淮盯着这块鹅绒黄色的面纱,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这……我是天榆公主,这是我这三个月来第一次入宫,我想要堂堂正正的走进去,而不是害怕别人认出我来。”
她知道宫中明白自己处境的人不在少数,也有太多的人想要看看如今她的状况,她不能留下任何把柄让人诟病。
天榆四公主的身份是她的荣耀,她不但要重回原位,也要找到那个害死木母妃的人!
见秦淮语气坚决,彩霞这便把面纱收了起来,支持秦淮的决定。
“好,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带,不知女官今日会不会同去啊。”
她担忧的是宫中之人见风使舵,公主曾经没少使唤那些人,就怕有人从中作梗,若是女官愿意一同前往,也是帮公主撑腰。
“算算时间,她应该还在朝上,只是不知道那会儿她会不会来盯一眼。”
秦淮摇了摇头没有办法确定,而此时外头已经传来了赵姑姑的催促。
“公主,时辰差不多了,咱们出发吧。”
毕竟这是宫中派遣的马车,从公主府一路到皇宫,路上的百姓频频回顾,心中似有疑惑未解。
看着他们略带惊羡的目光,和这宝马雕车中浸得瑞脑香,有一瞬间,好似又回到了从前。
就像这三个月来,秦淮真的只是在府中休整了一番,而不是被无相阁的术士指出不是天榆皇室血脉而驱逐出京。
重华门还是那样巍峨竖立,碧瓦飞甍,宫檐重叠。
阳光透过林荫洒在御道上,稀稀疏疏印着斑驳的影子,走上去倒像是金光满身。
有人说一入宫门深似海,这里阻隔了太多的亲情、爱情和人情味。很多人都觉得,一扇宫门之隔,就像是权贵与性命的取舍。
好像步入了这宫中,性命也不属于自己了。
宫中的人把命比作一条系在脖子的线,稍有不慎这条线就断了。
而那些她小时候收集来的画本子上,也经常有皇子公主的故事,常有书作者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愿来生再不入帝王家。
可……生在皇家真的那么恐怖吗?
在秦淮看来,自然不是。
这一扇宫门为她阻隔了太多,贫穷和苦难、流离和奔波、甚至还切断了所有危险。就算她一生碌碌无为不再婚配,也可以坐享其成。
那些故事里的皇子公主只看到了眼前没有得到的东西,反而忽略了一直握在手中的东西。
秦淮爱这座皇城,正如其爱着如今的自己一般。
“公主,我们到了,往这边走才是尚宫局。”
一瞬间将记忆止住,秦淮看了看原本母妃那琼莺殿的位置,终于还是不舍的扭过了头。
彩霞猜到了公主的心意,虽有心劝导,也在宫人的注视下噤了声。
“奴婢协尚宫局四司见过公主。”
苏尚宫带着尚宫局四司所有掌珍、女史一并行礼,声势浩大到让秦淮惊讶。
从前秦淮不怎么愿意来尚宫局,是因为尚宫局对她从来都不会怠慢,一向都是把最好的、最珍贵的东西送到她那儿。
秦淮向来享受着宫中最好的待遇,这已经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事实了。
可就在无相阁的术士宣布了占卜结果之后,尚宫局就断了她的所有供奉,这倒让秦淮难受了好久。如今这恭敬的模样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只是不知道女官从中打点了多少。
“都起来吧,如今本公主就是来清点一下三皇兄婚仪当日所有的筹备,诸位也知道这是天榆今年的第一件喜事,不止陛下在意,满朝文武也都会参与,就别说是西津使节了。本公主也不是不相信诸位的能力,而是这件事马虎不得。”
秦淮点了点头,将这些日子赵姑姑教的话术都拿了出来,尽可能将这一句话说得好听。
反正宫里上至妃嫔下到宫女,每个人说话都是这个调调。
“公主所言极是,奴婢们自然不敢怠慢,能够为三皇子婚仪准备,是奴婢们的荣幸,能得公主亲自查验,奴婢们自然新生欢喜,还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