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老们住的庭院和族里的其他人都有些不同,他们群居而住,树屋坐落在镜渊树的中央部位,走进庭院的大门远远看过去,九座树屋看起来是围圈而建,却总觉得它们之间有着某种联系,像是一种阵法,或者在讲述着某种来自远古的文明。
安琪不得而知。
往庭院深处走去,三人这才来到了灰袍法老所在的树屋。
抬头望去,树屋的门檐上挂着一幅字匾,上面用类似于甲骨文的象形文字写着“法归陋室”,门口的侧面有一座独立的廊亭,空荡的廊亭中央有一座枯木圆桌,上面刻画着棋盘,两盘棋盒规整的摆在一起,迎着光亮看过去,那棋盘的刻线已经有些模糊,棋盒上也落满了灰尘,好似许久没有人开启过。
廊亭的四根柱子上缠绕着已经枯败的藤蔓,一阵风吹来,细小的落叶如同淅淅沥沥的斜雨打在身上,竟让人有些不知为何,疏风之中,安琪感受到了东方那颗微微颤抖的心。
“灰袍法老大概在屋里打坐吧。”
“那……不方便打扰吧?”东方犹豫道。
“没事的,本来今天就是找我来商量事情的,也该休息了,我先进去打声招呼。”
才将将转身,北宫又转头对东方叮嘱道,“你也知道,这灰袍法老性情古怪,若是他不答应,我们就再想办法,不就是一本书嘛,不看也罢,不要执拗。”
东方点点头。
说罢,北宫就大步走进了屋里,他的衣摆在两腿之间猎猎作响,一阵清脆的声音从他的腰间传来。
“东方,没见他腰间别了铃铛啊,那声音是铃铛响吧?”安琪握紧萨摩,靠近东方小声问道。
“你听得见?”东方甚是惊讶。
安琪诺诺的点点头,生怕自己暴露了什么不该暴露的事情。
“哦哦。”
“可是,这风化耳只有灵力深厚的人才能听得见。”东方半眯着眼睛,斜视过去。
“……暴露了……”安琪默默的低下了头。
东方没有再说什么,则假装看向屋内,微微动着口唇低声回答道,“那不是铃铛,是风化耳,也不知道北宫是从哪里得来的,或许是哪个法老送给他的吧,毕竟他从小就深得法老们的喜欢。”
安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对啊,北宫这个人,做起事来雷厉风行,毫不拖沓,既事事通达,又懂得分寸,深得长辈欢喜也不奇怪。
只是从小就这么成熟老练……若不是天资如此,那就是确实经历了什么……
想到这里,安琪不禁问道,“北宫小时候经历了很多不幸的事情吗?”
问的东方觉得奇怪,“没有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共同经历过一场战争之后,一直生活在这镜渊树之中,在少主的守护之下,一直生活的很好啊。为什么这么问啊?”
“哦,没什么,是我自己胡思乱想罢了。”
“你啊,哪还有空想别人的事情啊?”
一句话就像一盆冷水,虽然眼前有那么一点点希望,但是如今看来也没有那么容易,再说了,即使翻译出什么线索来,能不能用还另说呢,要是派不上用场,又该如何是好,安琪完全没有方向。
又一阵脚下生风,伴随着一阵悦耳的脆响,北宫从屋里走出,东方瞬间低头半弯着腰,随后,一位身着灰袍的的老人走了出来,他双手交叉插在宽大的袖子里,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只见穿着布拖鞋,发髻扎在头顶,耳边的散发凌乱不羁,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
这灰袍法老确实和安琪之前所见的每一个法老都不尽相同,他的眼光锐利尖刺,只从凌乱的碎发中射出,每被他看上一眼,都觉得心中震颤的同时,背后略过一阵阵深沉的凉意。
想起之前慕容指给她看的那个一边晒太阳一边抠脚的法老,眼前这个一出场就令人感到窒息的老人家,安琪一瞬间就理解了东方从小就有的恐惧从何而来了。
“灰袍法老,这位是东方,您还记得吧?”北宫站在身后,半弯着腰身介绍道。
“嗯。”这一个字,似从胸腔发出,厚重而深沉。
如东方所说,这位爱研究古籍的法老,浑身飘散着浓烈的纸墨气息,走近一点,甚至觉得这味道有些刺鼻,差点被呛咳的安琪默默后退远离了几步,半仰着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这才稍稍觉得舒畅了一些。
东方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令人不禁会想,这点头弯腰的姿势到底是恭敬,还是因为害怕不敢抬眼才做的掩饰啊?再看看北宫那安然若素的样子,和平常别无二致,安琪心里不禁惊叹,不愧是从小就被这些法老们看中的人啊。
东方点头招呼。
“来做甚?”法老再次发声,三个字,字字如铅球落地,一字一顿,令人生寒。
东方本欲开口,北宫往前一步,靠近法老,替他抢答道,“是这样的,东方在一本书中看到一段古文字,一时好奇想知道到底写了什么内容,这不,族里就您对古文研究的深,这才前来请教请教。”
眼光再次从散发中射向东方,明明那东方连头都没抬,身后的安琪却明显感觉到了那似箭的眼光对他的杀伤力。
“圣女泽霖在即,族中事务繁多,老朽怕是没空帮你解这疑惑,请回吧。”眼神收回,灰袍法老正欲转身回屋。
北宫见状赶紧拉了拉东方的一摆,眨眼示意道,“你快说话啊,别跟个哑巴似的,法老又不会吃了你……”
此时东方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