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子柴胡便是跟着他学了不少医理,两人谈话间,也说了李姐不少好话,故而他对李姐的印象还算不错,只是对李姐有一事不满。
“老夫已收柴胡为徒,是要教柴胡些真本事的,修补衣物这类的杂事,还请小主子找他人代劳。”
李姐笑了笑,“这阵子柴胡练习缝补之术,也练得差不多了,可以上场演练了。”
“演练什么?”傅军医不解道。
李姐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露出一排粗细不等的长针,奇怪的是,所有的针都是弯折的。
“傅军医可曾想过,士兵多是刀伤,是不是和破损的衣物一般,若是我们用羊肠做成的线,将破裂的伤口缝合起来,是不是能加速伤口的愈合?”
傅军医拿起一根曲针,端详起来,“这针就是用来给伤口缝合的?”
“正是!”李姐点点头。
“此种方式老夫闻所未闻……”
“傅军医怎会没听闻过呢?您忘了,当日华佗曾替患者破腹取出肠中患结,随后便缝合了肠子,岂不是和此有异曲同工之妙。”
傅军医双眼一亮,“小主子说的是,只是老夫行医数十载,从未尝试此类疗法,万一将人给……”
李姐含笑道,“我明白傅军医的顾虑,咱们自然是不能拿活人做试验的,不是?但我们有羊啊!把羊绑了,划几道口子,然后拿来练手,等熟能生巧之后,再给病人医治也不迟。”
“这个办法好,老夫这就带着柴胡去试验。”
一谈到医术,傅军医便是个急性子,将李姐的布包取了,拉着柴胡转身要走,忙被李姐给喊住了。
“您先别忙着走,还有一点要注意的。给伤口缝合之前,必须做好全面的消毒工作,如同对待疫病一般。
“不过,传播疫病一方的不是伤者,而是大夫。您说话时不慎带出的一口唾沫,对于伤口来说,或许就能成为疫病的来源。
“所以,消毒非常重要。屋子得消毒,穿的衣物得消毒,针头也得浸泡在酒中,纱布叠成十六层,蒙住口鼻,手术的全程都不能脱下。
“双手的清洁更是少不了的,过会儿,我给您老弄些豆面来,做成硫磺皂。”
傅军医不解道,“何为硫磺皂?”
“硫磺有驱毒的作用,将硫磺加在豆面里净手,这样手才能彻底洗干净。不过,得加多少硫磺效果最好,又不伤手,这个分寸您比我拿捏得更好,得给我个方子。”
傅军医拍了下手,“这个好办。”
“过阵子,我再将硫磺加到香胰子里给您送来。”
傅军医连连摆手,“这个使不得……豆面本就够奢侈的了,更别说是香胰子了,老夫这把老骨头了,哪里使得那么金贵的东西。”
李姐笑道,“您老放心,这香胰子是我自个儿做的,供给您用来治疗伤兵,还是供得起的。待伤口差不多愈合时,便可将羊肠线拆了。
“我建议,分成两组羊作为试验,一组怎么随意怎么随意来,另一组严格按照我的消毒法子来。两组作为对比,让所有的军医在旁见证消毒的法子是否可行,这样也有说服力不是?”
傅军医捋了捋胡子,脸上的笑褶皱成了一朵菊花,“就照小主子说得办!”说完,又要带着柴胡闪人。
李姐急了,“您这一走,还有那么多伤兵,我找谁安置呀?”
傅军医指了指墙边站着的一个舞象少年,道,“找他就成了。”说完,便急冲冲地拽着柴胡出门了。
李姐露出一个苦笑,望向了墙边的那个穿着细布直裰的男子,约莫十七八岁,长相清秀,带着几分书卷气。
“不知这位哥哥该如何称呼?”李姐问道。
那男子低下头,拱了拱手,“不敢,我乃傅老之孙,叫我小傅便可。”
“那我就叫你小傅哥哥吧!不知,安置伤病的营房是否安排妥当了?”李姐问道。
“已经根据小主子的要求,安排妥当。”小傅军医答道。
“成!那我们就去看看吧!”李姐从椅子上跳下来,跟着小傅军医,来到了营房的东隅。
“伤兵中有一百五十多是外伤,根据所伤程度不同,分配了四间大营房。另有三十多受了风热,分配了两间小营房。余下三十多因之前劳役过重,体虚咳喘,又分配了两间小营房。另分配了两间营房,一间作为诊室,一间用作刳割,各隔了四个单间。”
李姐一听小傅军医的介绍,便知道他是个工作细心的,赞道,“小傅哥哥用心了。”
“此乃我分内之事。”
“小傅哥哥给这些营房都消毒了吗?”李姐问道。
“若是要按小主子说的定期消毒,需要大批量的雄黄,怕是不够用了。药草本就紧张,匀不出那么多经费购置雄黄。”小傅军医答道。
“预防疫病时,有什么便宜好用的消毒方法吗?”李姐问道。
小傅军医沉思了下,开口道,“可用生石灰,1比1配水,待热气消散后,再1比9配水,搅拌后取上层清液,喷洒墙体和地面即可。”
“那就照这个法子来。我们现在是穷了些,量力而行,药效差不多的草药,尽量捡着便宜些的用。谁的命不是命呢?能救一个就救一个吧!”
李姐接着交代道,“你爹这阵子怕是忙着折腾那些羊了,那些伤兵可全靠你了。
“病人的衣物、床单七日一换,染了血污的可换得勤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