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翎的视线落在了梳妆台上。
梳妆台没啥饰物。
只摆放了几本医书。
这是父亲生前留下来的东西,她自幼就习医,父亲教授两位堂兄的时候,她也是跟在一旁学习的。
便是父亲病重的那半年,也不曾忘了指点她的功课。
若是父亲在世,薛家无论如何算计,也算计不到母亲和她们姐妹身上。
薛翎记得,儿时,母亲最常与她说的一句话,女子也可以有自己的追求,而不是成为男子的附属品。
前一世,她不想做附属品。
今生,她绝不会成为附属品。
薛翎随意的翻看着。
这些不过是些普普通通的习医的书。
她天赋不错,自幼跟着学医,双亲过世之后,便沉浸在专研医术之中。
不过两年时间,巫术精进,便是江陵之地,也是无人能及。
薛家的祖传巫医之术,讲解详细,上卷分为祝祭篇,祝由禹步篇,卜筮篇等。
而下卷只有两篇,便是诅咒篇和巫蛊篇。
她对自己用的便是这诅咒篇中的禁术。
薛家的巫医之术,历经百年传承,最神秘的便是下卷之术。
不过最难以掌控的也是这下卷之术。
巫医之术,只传长房嫡系。
父亲作为薛家的嫡系长子,很早就承了家业。
无论是先天的天赋还是后天的勤恳,父亲都是薛家这一辈最厉害的巫医。
也是祖父祖母最引以为傲的薛家的继承人。
唯一的不和谐之处就在于母亲。
父亲作为薛家最年轻的巫主,娶了门当户对的蒋家嫡女为妻。
这门婚事本该是天作之和。
可是母亲行径,用祖母的话来说,近乎于离经叛道。
母亲身为蒋家嫡女,对于巫医之术颇具微词。
成亲之后,以年纪不足为由,迟迟不孕,直到二十岁才生下薛翎,而后,在薛家催促之下,生下次女薛燕,再后,坚决不肯再孕。
这也是薛翎虽出生长房,却在这一辈中排行颇幼的原因。
薛翎轻轻的笑了起来。母亲一生,活的分外惬意,从不会因为家族压力而妥协。
而父亲与母亲青梅竹马,成婚之后,更是以母亲为重。
父亲再世那些年,用他的力量,在这个沉闷古板的家族,极力的给母亲和她们姐妹撑下一片安稳而平和的天空。
父亲的早逝,让一切平静被打破。
现在。轮到她了,薛翎轻轻的闭上眼睛。
她也要用自己的羸弱的身躯,给母亲和妹妹,撑起一片天空来。
薛翎抬起手,说道,“丝竹,去把爹爹给我的那个沉木箱子找来。”
这沉木箱子里面装着的便是薛家的祖传巫医之术。
是父亲临终之前亲自交到她的手中的。
外观看起来是一个普通的沉木箱子,暗色的漆,刻着神秘的符文。
用的是薛家最传统的封禁之术封禁。
母亲不喜巫术,父亲临终之前便交给她,让她呈给各位族老。
前一世,祖母到来当天,她就主动交出了沉木箱子。
薛家家训,长房传承家主。
而蒋氏只生下了一双女儿。
薛家不曾有过女子做家主的先例。
所以,前一世,她从来不曾妄想过这至尊之位。
而现在,她志在必得。
薛翎漫不经心的轻轻的摸着盒子上的符文。
盒子上雕刻着暗色的符文,充满了神秘的色彩。
薛翎用指腹轻轻地触摸,脑海里浮现起父亲临终之时的无奈,“这下卷害人不浅,我时常在反思,这下卷是否有存在着的必要,只可惜,我还没想明白,就要离去了,阿翎你若是一个儿子就好了,或许可以继承为父的遗志,如今,”
他长叹了一口气,咽下没说完的话,道,“罢了,人死如灯灭,如今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了,只盼着薛家后辈子孙能有一日,可以为此事做一个决断。”
巫术上篇还是以治病救人为主,下卷的初衷也是为了救人,但是稍加不当,就会成了害人之术。
人心险恶,终究难以触摸。
在她成为巫主的第三年,有一次,用卜筮之术推测,巫蛊之术终会成为一场祸乱。
而后,她提出了废除下卷,自然是遭到了合族反对。
薛翎摇了摇头,眼中眸光犀利。
最可怖的并非这术法,而是人心。
因为,人心难以触摸,故而这样危险的东西,就如同一个难以掌控的利器一般,随时可能害人性命。
薛翎的眼睛看不清一丝一毫情绪。
父亲穷其一生,一直在思虑是否要废弃这术法,终究无法做出决定,而她做出了决定,却是人微言轻。
如今。
薛翎的心里却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有些事情,和别人商议,就是给了他们拒绝的权利。
唯一杜绝被人拒绝的解决之道,就是自己做主。
外间传来动静。
薛翎收回心思,
将东西收到一旁。
看来是徐妈妈来了。
薛翎刚刚收好东西,果然看到徐妈妈走了进来。
她挥了挥手,“丝雨,你过去跟阿娘说一声,就说我现在有些事,等一会过去。”
丝雨点头出去了。
薛翎靠在了椅背上,只是端起了一杯茶,“徐妈妈来了。”
徐妈妈温声说道,“姑娘,蒋妈妈说,让我来找你拿清单。”
薛翎说道,“妈妈请坐,我和阿娘说起此事,这清单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