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太太却忽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她说道,“阿翎,你姐姐方才提及世子,”
薛老太太似乎难以启齿,终于还是说道,“你是什么想法”
这事情虽然没有过明路,但是却也从来没有刻意的遮掩过,薛家大抵都是知晓的,薛翎年纪虽然不大,心里也是有数的。
薛老太太因为这个事,一直有些发愁。
世子已经快十六岁了,阿翎三年守孝,世子就十九岁了,皇家子嗣,绝不会为了一门没有过明路的婚事守上三年。
自从嫡子出世之后,薛老太太心里一直有数,这门婚事十有**只怕是黄了。
这一次吊唁,女儿薛氏也和她委婉的说了一下,薛老太太闻言并不意外,只是心底到底是遗憾的。
没过明路有没过明路的好处,那就是不需要大张旗鼓的退婚,只需要稍稍露出点意思来,就算结束了。
但是这样的事,对于男子并无多少影响,对于女子却就不一定了。
薛老太太想起来就忧心不已。
薛翎看见薛老太太脸上的沉重之色,便知道祖母担忧着自己的婚事。
便是前一世,她也是看的很透彻了,更别说这一世了。
表兄是王府的世子,且不说会为了她等三年之久,只单单说如今薛家这形势,这门婚事对于江陵王毫无用处,故而一切都是她预料之中的。
事实上,前一世,一年之后,表兄就迎娶一位贵女做世子妃。
薛翎记得,自己出事之后,祖母曾和姑母商议过。
然后,姑母问她,“阿翎,你还愿意嫁进王府吗这次事情闹得很大,若你愿意,我去求求王爷或许能保你一命。”
薛翎摇了摇头,嫁,则为妻室,纳,则为妾室。
表兄已有正妻,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怎可能为了保全自己,居于后宅,屈居妾位。
她想也没想便直接的回绝,她自有她的骄傲,一个女子的骄傲。
后来她知道,这次机会是世子苦苦求来的。
但是她知道了之后,并没有半分的感激之情,反而觉得当年的有缘无份也是一种庆幸。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世子从来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命运无情,有时候却格外的现实。
你失去的那一些,要么不适合你,要么是你没有握在手里的能力。
无论是哪一种,都没有什么好惋惜的。
薛翎抬起头来,不答反问道,“祖母为何这样问”
薛老太太看着她,心里忧心到了极点,却也不会与她谈论婚假之事,声音十分的沉重,话锋一转,说道,“阿翎,你习了薛家的祖传医术,如今阖家都已经知晓,你可知道接下来,你会面对什么你有仔仔细细的想过吗”
薛老太太思虑已久,还是决定先探探的薛翎的看法,然后再想想看接下来如何帮着薛翎筹划。
祖母问的这个问题,薛翎当然知道。
祖传医术既然带了祖传二字,便只能代代相承,而她以女子之身,习了这巫术。
那么,到了婚嫁之年,她便不能嫁入巫医世家,门当户对的婚姻就此与她断绝。
她更不能嫁入平民之家。
平民之家,难免会为了一己私心,让她行医,自立门户,这样也有可能让薛家的祖传医书旁落他姓之手,族中长老最是重利,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现在的薛翎除了两条路,要么嫁入达官显贵之家,要么留在薛家终老。
第一条路,如今已经断绝。
她和江陵王世子的事,虽然没有大张旗鼓的昭告天下,但是大约显贵之家还是略略知晓,如今这婚事告吹,自然也不会其他的显贵子弟上门提亲。
薛翎看着薛老太太蹙着的眉头,便知道,薛老太太是想替她筹谋未来。
只可惜,如今留给她的只有薛家终老这一条路。
这也是她设计毁去医书的另一个缘由。
没有了医书,她可以光明正大的言明自己习了薛家祖传之术。
这样,摆在她面前的选择,会变得狭窄。
无论是祖母还是母亲,顾忌到自己以后的命运,都会不遗余力的支持自己成为薛家的家主。
是的,既然留给自己的只剩下在薛家终老这一条路。
那么,她为何不站在最高点,过一些自由自在的日子呢
许是前一世,苦已经尝够了,现在的她,不愿意在情绪上委屈自己,一点点也不可以。
薛翎说道,“我自然是想过的,我会尽我所能,辅助哥哥们成为薛家的家主。”
薛老太太摇了摇头,“我虽然没习巫医,却见过了不少,资质这种东西,就是一辈子也跨越不来的鸿沟,也许你个月钻透的术法,他们两人年也是难以领悟,或者换一句话说,就算是倾尽一生,他们一辈子也依旧是巫术平平,你也要这样将一辈子耗在薛家”
薛翎看着祖母,道,“祖母的意思是”
薛老太太却觉得分外艰难。
薛寄宏和薛寄蔓资质偏差,所生的子女也是资质平平。
他日薛源和薛昊成亲生子,还能指望能生出个绝世无双的子嗣来吗
薛老太太思虑再三,终于问出了口,“阿翎,你可想过继承你父亲的遗志,传承薛家的医术”
薛翎心里一跳,抬起头来,似乎有些不信祖母这么快就说出的这一句话。
她怔了片刻,现在还不到时候,到底还是掩了情绪,摇了摇头,“祖母说笑了,薛家从未有过女子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