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忆看着薛翎这般模样,眼中的忧色终于淡去不少,整个人变得温和起来,“你放心,我绝不会伤害你。”
这一句话已经完全超出了界线。
薛翎整个人已经怔住了。
两个人站在雨中,被雨水淋的全身湿透,此时都有些狼狈。
也许是因为被雨水浸泡的有些发昏,也许是因为第一次将薛翎抱在怀中,也许是第一次看到薛翎这般慌乱的神色。
曾忆褪去了平时的沉着,有些压抑不住内心的情愫,这一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出口之后,他也意识到了自己越距了。
所以,便住了口,不再多言。
正好车夫已经驾驶了马车过来,稳稳的落在了两人面前。
曾忆不再犹豫,抱着薛翎走过去,丝竹忙掀起帘子。
曾忆稳稳的上了马车,将她放下,然后转身下车,“丝竹丝雨两位姑娘,你们上车好好的照顾她,我驾车送你们回去。”
丝竹手里拿着的是薛翎那一双鞋子。
曾忆看了一眼,“可否将这鞋子给我看一看,”
怕丝竹误会,他又加了一句,“薛姑娘脱鞋上台,只怕是另有隐情,今日琴弦断裂,也绝非偶然,若有人算计,我必须还她一个公道。”
丝竹连忙将鞋子递了过去。
曾忆接在手里,只是用手轻轻的摸了一下,果然有一点细腻的蜡。
他蹙了蹙眉头,“丝竹姑娘,这双鞋子,可否让我拿了过去,我想去查探一下,是何人所弄。”
丝竹和丝雨都看到鞋子上的蜡,自然是没有反对。
街道上尽是欢呼之声,曾忆挑了一条人少的捷径?马车快而稳。
他仅仅的盯着前方。
地上的浑浊的水珠溅在了他的衣摆上?他也毫不在乎。
只是偶尔侧过头,回头看一眼马车后方?似乎能透过那道厚重的帘子看见那个蜷缩在一角的小小的身影。
曾忆只觉得心揪成了一块?握住缰绳的手又用力了许多。
到了府衙,蒋修文和王氏正撑着伞在门口等着?看见曾忆的车马,神色一喜?连忙迎了过来?
“长孙殿下让我们等在此处,时月,阿翎呢?”
“在车上。”
曾忆打开帘子,薛翎已经沉沉浮浮的睡去?蒋修文便把伞递给了王氏?他上车去抱起了薛翎。
蒋修文把薛翎送回房,便交给王氏和两个丫头料理。
他转身出了房门。
曾忆站在回廊下,听到声响,才回过头来,问了一句?“她如何了?”
“应该是受了些许风寒,又有些精疲力尽。方才下雨的时候?我已经让娘子备好了驱寒的汤,等会吃上一碗?应该没大碍。”
说着,看着曾忆衣衫还在滴水?“你去换身衣服?我也给你送一碗汤药过来。”
蒋修文用拖盘端了一碗汤药?送到曾忆院子里,曾忆刚刚换了衣衫。
“多谢修文。”
他接过汤药一饮而尽。
蒋修文的视线落在了桌子上一双素色的绣鞋上。
寻常女儿家所穿的鞋子都是绣着精致的图案,这样素白的颜色,除了薛翎,再无第二人。
“这是?”蒋修文抬起手指着那双鞋子问道。
曾忆说道,“正要与你说一声,今日有人在台阶上撒了薄薄一层蜡油,险些害得薛姑娘跌落台阶。配乐用的古琴也在中途毁坏,我等一下去查一下。”
蒋修文一惊,他只当今天祈雨成功,自然是皆大欢喜,没想到这其中这么多的曲折。
薛翎若是有个好歹,他回去怎么跟父亲交待。
蒋修文想到这里,心里暗惊。
随即又有些了然,这样的阴谋算计果然不分地域,在哪里都一样。
“此事既关乎阿翎,又关乎你北地巫族,时月,你打算如何处置?”
蒋修文已经料到了,这一次是北地曾家所为。
他略过了曾家,直接说的北地巫族,也算是顾全了曾忆的心情。
曾忆自然是心底有数,“不必你细说,我也会给你和薛姑娘一个交待,劳烦曾兄照顾好她,我也该去好好的清算一下了。”
蒋修文说道,“不必你多说,阿翎是我妹子,我自然会照顾好她,时月,阿翎是你亲自请了过来,希望你能护她周全。”
曾忆沉声应了。
转身出去。
薛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脑子里有片刻的失神,她就记得曾忆为她和曲,她还记得那个温暖的怀抱。
两世为人,经历了人情冷暖,对于儿女情长早已经淡薄如水,即便如此,如果到这个时候,她还看不出曾忆的意思,那她两世算是白活了。
薛翎睁着眼睛,出神。
她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的她十四岁,曾忆将近弱冠之年,无论年龄还是身份都不匹配,而途中曾忆提及的亡妻二字,薛翎也是疑惑不解。
薛翎总觉得这曾忆或许和自己一样,来自同一个地方。
可是即便如此,
薛翎回忆着前世,也找不出与曾忆的半分瓜葛。
薛翎想了一会,只觉得头疼不已,待要询问曾忆,她光想想也觉得心里发慌。
或许是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去开口询问,或许是不想去面对这背后的真相。
这样想了一会,薛翎打了一个寒颤,最后下定决心,为了保险起见,以后要离曾忆远一点。
丝竹端了一碗汤药过来,“姑娘醒了,吃些清粥吧。”
薛翎摇了摇头,“不太想吃。”
她挣扎着起身,只觉得浑身疼痛